她如同一个绝望的文盲,喃喃自语道:“告诉欧姆蛋,俺不是孬种……”
“欧姆蛋?欧姆定理吗?”
郝熙怎么连这种电波都能对上啊,不愧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她的……不对,对方是个男声!
她才反应过来,一下从座椅上扑棱起来,定睛一看居然是钟意打的电话,赶紧搁下笔:“钟意?找我什么事吗?”
“我这边要确定一下去的人数,夏夜他决定去吗?”
“嗯,他去。”她秒答,等了一会,对方还没挂掉,“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如果你心情不好的话,我这几天都在爷爷家,随时可以陪你出去看看星星,我看完星星后就会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钟意的声音平平的,林寄月却能从中听出安慰之意。她笑了笑:“谢谢你,不过今天不是雨天吗?可惜看不到星星了。”
“不是指今天,学园祭那天天气很好,晚上七点有一场英仙座的流星雨,如果你有时间,可以跟我一起看吗?”
流星雨,林寄月脑子里蹦出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八点档剧记忆。
“我没看过流星雨呢,如果我有时间,当然可以了!”
她爽快答应下来,原书里好像没具体提过什么关于流星雨的情节,林寄月把即将来临的流星雨当作剧情的小彩蛋,或是转运前的好运预告。
挂了钟意的电话,她躺回柔软的床褥,滚来滚去玩手机。夏茉莉给她发消息,询问下午在温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寄月选择隐瞒晏少丢人的一幕,替他想出一个衣服湿透不方便见人的烂借口。
【原来只是因为这样,太好了,我以为是我说错了什么话了。学委,我这个人说话有的时候不动脑子,冒犯到你的话你一定要跟我说哦!】
夏茉莉越坦率,显得她越别扭狭隘,林寄月在对话框打了几个字,删去,又重打,最后还是关掉了手机。
虽然她知道人与人之间不该比较,做自己就好,而且夏茉莉是集齐美好品德于一身的纸片人,在三次元里摸爬滚打的她跟她比啥呢?
道理都懂。
举起那张红褐色的门票,卧室顶上的光透过了票面上女孩停在黑白键上的手指,使得票面上别的元素都暗淡无光。
她突然有些能理解晏星酌忍不住与他哥哥比较的念头,完美的人总会令他身边的人相形见绌,可能,平凡如她也渴望哪天如同夏茉莉一样站在人群中闪闪发光吧。
不靠系统,只是自己发出的光。
两天后,晏虞阳依旧坚持在她上学放学的路上当尽职尽责的保镖,只不过他这段时间看起来忙得厉害,电话一直没断过。林寄月看他分身乏术,于心不忍地提出不如试试让她一个人上下学。
“那可不行。”晏虞阳温声道,语气不容置喙:“比起这些琐事,你的性命当然更重要。”
林寄月只好慢吞吞地点头。
每次从他嘴里听到这种性命大过天的言语,她一部分感受到这位年轻总裁的超强取舍观跟时间管理能力,一部分又觉得,他的话某些时候听着有些沉重,每时每刻不对他人的性命倾注着过多的责任心,毕竟说到底他也不该为此负责。
“对了,晏星酌他……最近怎么样了?”
林寄月想起前几天那场闹剧,加上这几天没有他的动静,忍不住多问了一嘴。
“他啊……”提起弟弟,晏虞阳淡道:“不知道跑哪里野去了,估计在他朋友家里吧,星酌遗传他爸的臭脾气,两个人都管不住自己的脾气,一吵就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真是不得消停……你不用担心他,他也不是个孩子,身上还有定位器,走丢不了,让他自己去折腾两天。”
这真是她能听的话吗?林寄月咽了咽口水:“定位器?他知道吗?”
“要是被他知道了,以他的性子能闹上天上去。星酌小时候被绑架过,还因此得了幽闭恐惧症,自那以后家里人怕他再出事,就给他安了定位器。”
这是人家家事,林寄月不太好指手画脚。两人走到公交车站附近,她默了默,还是委婉道:“我觉得你们的担忧有道理,不过要是哪一天晏星酌自己发现了,会不会情况更糟糕。”
“我们平时很忙,不会一直盯着他的行踪看,只有在他的行踪异常时才会去查看,但是以我对他的了解,星酌是连这种限度的束缚都会忍受不了的。如果合作对象换做是你的话,我认为坦诚是完全有必要的,你理解家人的用心良苦。可是换作我弟弟的性格,只能选用坦诚以外的一切手段,那么问题摆在你面前,你觉得善意的谎言与隐瞒哪个更好呢?”
他说的的确有道理,晏星酌是个自由大过天的人,看他这么多年生龙活虎就知道他从这个定位器里的确获益不少,况且晏虞阳语气笃定,无论说出什么都不会动摇他的决定。
林寄月不再多嘴,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听你这么一说,确实合理。我话说早了,代入我自己,想到被别人摸清自己隐私的事,我拳头都硬了。但是晏少这是特殊情况,拳头软了下去。”
“你很讨厌这种事吗?”
“当然讨厌!一般人都会很讨厌吧,法治社会人人都有隐私权,只有变态才会好奇别人的行踪吧!”
她边说边迈向阳光处,发现旁边的身影不见了,回首一望,晏虞阳静静地站在原地的树荫底下,漆墨般的眸子往她身上移,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隔着丛丛摇曳的影子对望。
林寄月扭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车站,又看向他,跑回去解释:“当然,不是骂你变态的意思,我刚刚不是说晏星酌那是特殊情况吗?”
晏虞阳的声音清清淡淡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她,见她跑过来,突然绽开笑容,恢复了春风和煦的模样道:“我知道,我在想是时候喊星酌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