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内弥漫的雾气被冷风吹散了,露出清晰的内部景象,他看到背对着他的男孩,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这是一个十分亲密的姿势。
不能也不该出现在男孩除了与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身上。
他听到男孩叫他哥哥,这个称呼令他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在前不久男孩刚这样称呼他,也是这样依偎在他怀里,神志混沌,又难以招架的模样,依恋依赖着拥抱着他,喃喃叫他哥哥。
陌生是,此刻男孩的称呼是向着其他人诉说,抱着其他人,他另一个“哥哥”。
他们在接吻。
属于世俗伦理道德下的绝对亲缘关系,却违背亲缘,在这阴暗狭窄的车厢内,像一对朝不保夕,只争一时欢愉的恋人,紧紧纠缠着对方。
男孩坐在魏思辰怀里,几乎是称得上紧密连接,顺从地,依赖地,甚至是求助意味地。如同一个溺水之人抓住浮木,无助恐惧,就算对方要的报酬也很多,他也尽管给了,只想得到更多的生息。
“不要……我不要死。”男孩呼吸急促,神情惊恐,他看不清眼前事物,只知道抓着他可以依赖的,推拒来自身后的寒冷与危险。
“你对他,做了什么?”他声音嘶哑,含着他以为可以压制的怒火,但却是看到男孩拼命抓着别人求救的景象,还是失态了。
他将人从背后抱住,想要带人过来,但男孩死死抓着身前的魏思辰不放手,眼里涌出更多的泪水,“哥哥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
“他很难过,他误会了关于我的一些事情,我想解释,但他已经混乱,听不下去,只能让你来。”
魏思辰将在死神一般的男人手里能量得到暂时平稳的男孩拉回来,摸到他泪水涟漪的脸,冰凉苍白,睫毛湿漉漉黏在一起,颤抖个不停,可怜的不像话。
迟迟得不到回应的魏思辰皱眉,看向对面冰冷气息的男人,“你还想继续隐瞒到什么时候?”
“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谁也不告诉他,他就自己胡猜乱想,把自己吓了个半死。”
“他为什么害怕我?他从来不怕我。”抑郁难平的声音,男人伸手去摸男孩,得到颤抖的躲避。
“他并不是害怕你,”魏思辰垂下眼,“他是以为我们所有人都要算计他,他已经不信任何人了——你要接着这样吓唬,他就算恢复力再强,也迟早被你吓疯了。”
“你在指责我?你不过也在欺骗他。”男人声音低沉,夹杂着冰冷敌意,“如果不是我插手,你已经把他害死了。”
“我只是隐瞒了一些事情。”魏思辰声音平静,“我不会害死他,除非我死,他都不会有事。”
男人冷冰冰的说:“你还是不了解他,善意的隐瞒和赤.裸.裸的欺骗,对他来说,两者不同就只是前者多了个理由,他同样都不会原谅。”
“不原谅,也没关系,是我的错。”
“他会杀了你。”
魏思辰沉默了一会,大概也默认了会发生这种事,选择不再辩驳,只再次低下头。
他双手托着男孩虚白几近透明的脸,将颤抖的身体抱在怀里,让他感到安全的气息充盈起来,替他温暖己身。
……
车俩不知何时再次启动。
车内部气味不是之前熟悉的,有栀子花和薄荷雪松的清冽味道,多了烟草,汽油和混浊的香水味。
摇摇晃晃的,盛渊被颠醒了。
车内导航声音响起,司机提醒,“快到了啊,前面终点站,后面睡着的都互相叫一叫。”
盛渊紧闭的双眼这时候缓慢睁开了条缝隙,前方影影绰绰的人影,从座位下来,站到了两排座椅之间的通道,安静地等待着下车。
他身上有紧紧束缚的力道,盛渊动了动手臂,脸颊上就扑上来一道冷冽气息,盛渊僵了僵,“魏思辰?”
“我在。”身后的魏思辰应答一声。
盛渊脊背微微放松,又是不愿意地挣动了下,“松开我。”
魏思辰紧了紧力道,“哥哥想再抱你一会。”
盛渊朝他扭过头来,看到他脸上,五指伤痕斑驳交错,他反应一会才是想到,这是自己打的。
“魏思辰,魏星星不在了。”
魏思辰抿紧了唇,“你一直都在。”
盛渊手臂抽不动,也不强求,只是有些疲乏地将头抵在他的肩膀:“魏思辰,多数时候我认为你是清醒的,你演的特别厉害,连我都几次被你蒙骗过去。可现在我觉得你是糊涂的——你现在晕的厉害,应该是被我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