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眼前黑漆漆的看不到东西,按照他通透无阻的视野,黑暗不会成为他的阻碍。
但现在……
“身上哪里不舒服吗?”
格瑞尔没听到回应,抬眼看他的弟子,垂着略显苍白的脸庞,散落的银发遮挡他的侧颜,从额头到鼻梁,下巴的线条勾勒的弧度优美,微张的嘴巴在不停呵气。
身体内的炽热力量似是令他难受,垂着长长眼睫,轻颤着上下扇动。
盛渊被抚了一下头发,微蹙眉。
贴在额头的冰凉掌心又下移,将他头发束到一侧,硬朗手指轻轻碰到他滚烫的脸颊。
盛渊忽然偏过脸去,声音冷下来。
“你以为,你假装成他,我就认不出了?”
手掌顿在耳际。
这个反应印证了盛渊心中的猜测,强忍情绪不要失态,可自身再次落入这种境地的惶恐,还是通过声音泄露了出来。
“你……把他怎么了?”
沉默。
“你杀了他?”盛渊一直有这个猜测。
他能感觉到,这个巫大人对他的态度,不能说玩弄,也有戏耍的成分在,用他在乎的人要挟他,就是要看他无助惶恐,看他各种情绪失控,不尽恶劣。
“他挺好,没死。”
回答的声音冷漠,又带着点嘲弄。
盛渊一下抓住了他的衣领,心境起伏一下高涨上去,声音冷酷,一字一顿。“如果你敢动他一下,我会叫你知道,烈火焚身是什么滋味。”
“我领教过了。”
冷冽低沉的声音,但语气和刚才的冷嘲不同。
盛渊以为他在说之前的事,忍不住掐住了这人脖颈。
在被迫与巫大人纠缠不清的时候,巫大人就每每如此说这种话,令他羞愧到闭目求解脱。
“我喜欢,这种欲、火焚、身的感觉——和你——”
与此同时,耳边擦过一点温热,响起的声音与他脑海中的声音同步,交叠在一起,盛渊眼瞳骤缩一瞬,身体也僵住了。
……在身后响起的声音的主人,他恐怕怎么也忘不掉的,如魔音贯耳,靡靡之音,令他听到就身体立时紧绷了起来。
“还没反应过来吗?”
盛渊手掌心里还掐住一段脖颈,那脉搏的稳健跳动还在。
他试探性一声:“……师父?”
“是我。”
冷冽声线,就如同终年积雪当空下的山溪流淌而过,如冰雪降临己身,寒气逼人。
“……”
格瑞尔看到此时弟子的反应,听到他确切的声音时,神情霎时恍惚起来,手指颤巍巍松开,像是情绪起伏太大,骤然脱力往后倒去,被身后早已经等候许久的男人搂住。
“身为弟子,竟然认不出自己的师父。”巫大人低哑声音贴着他耳边,如恶魔低语,“还对自己的师父心存妄念。”
盛渊隐忍不下去,“你故意的!”
巫大人按住挣扎的人,吻了吻他的耳垂,侧脸抵着他滚热沁冷汗的额角,低语道:“现在你师父可是被我捆着,还在看着你和我。”
“你要做什么?”盛渊声音不稳,看不见的视野里仍是黑漆漆一片,他找不到刚才的方位了。
“他的安危,取决于你的态度。”
就是巫大人诱惑的语气,盛渊忍不住抬手扇他,临到头,还是没有,他犹豫这一下,巫大人将他抱在怀里,令他双臂放在自己肩上。
完全动不了。
“……只要我配合,你就放了他?”
怯怯的试探一声,巫大人目光幽深,“你自己说,你愿意用自己换你师父,不管用什么手段。”
格瑞尔导师看到弟子最终还是点了头。
被男人几句话刺激到眼周泛红,愤怒到握紧双拳,却也害怕对方对他做什么,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辩驳的话,就照男人要求那样,开始做下自己的承诺。
“我,我愿意,用我自己换师父,不管用、用什么……”
盛渊一句话还未落下,便被巫大人重重往怀里一带,双唇便被吻住,他大惊失色要跳起,肩上却是按下另外的力道。
头被往后扭正,眼前混沌视野恢复清明时,盛渊眼帘里映入光亮。
面前蒙蒙一道修长身影,他目光有些怔怔,看着格瑞尔那冰雪似的苍白坚冷的脸庞,目光又下掠,到他欣长身姿——
……没有任何束缚。
“不用再继续了,你赢了,放开他。”
什么意思,他赢了什么?
“我赢了。三局。”
“我听不明白。”盛渊声音有些抖,还在努力维持,“说清楚了。”
“我赌你认不出我们是谁,他赌你不在乎他,不会为了他这个师父献出自己——”
“最后——”巫大人将他偏回脸来,怔愣的目光只能凝望着他,冷利薄唇微抿,“你赌了我们,各自互相不知道,也不认识。”
“我赢了。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