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世界一片寂静,灰蒙蒙的。
「宿主,醒醒。」
蓝团子轻轻地将他自梦中摇醒,盛渊意识恢复,看到侧旁血淋淋的人。比上次的状况还要糟糕,双眼紧闭,面色青白,几乎没有了呼吸。
「我好像…给他咬死了」
蓝团子没去看那自作自受的贵族少爷,搀扶起宿主离开。
「宿主,不要耽误出城,手令牌我已经找到了。」
盛渊被蓝团子扯着,踉跄着跌入曙光未露前的清晨。后院挣开马栓跑来的马匹已经鞍辔妥当,而盛渊带着蓝团子骑乘马上,远处淡淡阴蒙蒙里就是出现一道身影。
在他快走近时,蓝团子自行变换身形隐藏在盛渊身上,没有叫外人看见。
趁乱摆脱掉追兵的亨利,赶回来就见盛渊要离开了。似是不准备带上他。
亨利放缓速度,慢慢走至他跟前,不讲话,就只用哀怜的目光仰头看他。
盛渊呼吸急促滚烫,在清晨的冷气里蒸腾,脸上的薄纱如何也遮不住情热的红晕。他拽着缰绳控制马头,空出一只手,弯腰俯身递出去,“把手给我。”
亨利抿着唇,将手放上去,借力坐在了马背上。
马鞭一甩,盛渊护好身前人,驾马飞奔,冲向街市,直奔城门。
清晨城门第一批值守的守卫队还没有睡醒,见着急匆匆要出城的人马,佩戴穿着贵族服饰,看了眼手令牌也就开了城门放行。
他们离去没多久,就有一对人马飞奔至城门,骑马的白金盔甲侍卫询问,“谁人离开?”应答铿锵有力,“坦格尼斯家族!”
“废物!泰温侯爵遇害,你们竟敢放盗匪出城!”
守卫队几人不明不白被骂,气愤不满骂回去。
领头侍卫不和这些蠢货计较,一队人手兵分两路,一路出城去追赶,一路回去禀告。
一清早就是被乱哄哄的动静闹醒,艾德公爵下楼就是见着堵在国王广场的侍卫队,横着长矛拦着外面的坦格尼斯家族的人。
“史坦尼斯家族从未受过此等羞辱!”
“请国王陛下出面,下令全国通缉那盗匪!”
“诸神在上,抓到那盗贼,将他活活烧死,进入十八层地狱!”
史坦尼斯家族的领主泰温侯爵死了,被人活活勒死,死像极为凄惨,痛下杀手的盗匪堂而皇之出逃,已经逃出城外,手握各大家族独有的出城手令牌。
此盗匪的手令牌,是由史坦尼斯家族的托利少爷持有。而这位贵族少爷亦是遇害,清晨被人发觉时,躺在血泊里,脖子里血肉模糊,锁骨被不知什么兽类的尖锐獠牙咬穿了。据医治的医师揣测,人已经毁了,救不回来,再是救回来也恐怕成了痴傻人。
父子同一时间遇害,地点不同,倒是统一的死前风流一把——照下人口中传出来的,泰温侯爵和托利少爷都是死在女人怀里,家族传承的风流秉性。
这样的流言蜚语,在国王下令通缉那杀人犯时,更是流窜大街小巷。史坦尼斯家族的人暴怒不已,处死了几个烂嚼舌根的下人,还有当街挑衅的其他贵族子弟。光是艾德公爵听到的,就是有两个贵族被当街扇了耳光投进内河。
来到帝都城的史坦尼斯家族里,没了两位领袖大人,只有一位荣誉骑士可堪领队,那些受辱的贵族找上门,这位忠诚刚勇的家族荣誉骑士直接撕破脸面,将其赶走不说,还声称,此次与史坦尼斯家族作对者,羞辱者,龙岩岛千艘战船等待出航击垮他们,万千铁骑将碾碎他们的骨头,撕下他们的血肉撒进龙岩岛的海域喂养鱼群。
“海神保佑史坦尼斯家族每一个忠诚正直的好人!残忍杀害领主和小侯爵的家伙都将受到无尽烈焰的焚烧,直至灵魂进入地狱,永生永世,都遭受地狱火焰的折磨!”
可以相信,那位忠实勇猛的荣誉骑士会履行自己的诺言,将那些迫害其领主的奸恶之辈抓住施以酷刑。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太正常不过,若是那人所效忠的家族领主蒙羞受难,却无动于衷,没有能力办到,才会被世人唾骂无能懦弱之辈!
作为国王任命的首相大人,国王每日出入与大臣会议,艾德公爵基本随同,针对泰温侯爵在帝都城受难一事,商议结果就是尽快抓捕盗匪,作一些安抚。
这样形势紧张的重要交流工作,需要有人情世故,兼备有威望品德的人前往,一众大臣里,艾德公爵获得极高呼声。
众多大臣你推我我推你,避之不及的样子,国王看在眼里,询问了艾德公爵的意思。在场无人应答,也只有自己亲自出面,德高望重的艾德公爵只好是应下。
吩咐侍从牵马候在外面,散会后艾德公爵换上一身简单不失庄重的丝绸衣裳,系好布扣时就见铜镜里出现的小身影。
布林登正站在门口,随同而来的侍卫抱怨,“他非要找您,大人,按都按不住。”
“这个时间你应该在校场训练。”艾德公爵对那侍卫说先回去,他拉出桌下抽屉,将里面东西拿出来,手里的家族徽章就是被夺走。布林登站在他面前,仰头看他威严的面庞。
一向没有好脸色就算艾德公爵亲自去看望也是拉着脸不讲话,今天头一次来找,还说“大人,我帮您戴吧”。
这种乖巧懂事的话,从布林登这个可恶的小子嘴里出来,艾德公爵先是惊讶,随后就是点头表示同意。“不过你要是像上次一样掰断剑柄,可不是挨板子那种简单的惩罚了。”
“我会小心的。”
艾德公爵配合他坐在椅子上,戴上双肩的家族徽章,黄金涂桐漆,雕刻的奔鹿犄角在微微闪光。铜镜里布林登仔细不勾连丝衣,将曲银针轻轻别上,认真严肃像是办件大事。
艾德公爵收拾好就下去,布林登紧跟其后,一直到了国王广场前,沉默不言的布林登终于忍不住拽住他,“我帮了你,你应该给我回报。”
校场里不仅训练体格,还培养学习,四岁孩子话都说不利落,性子还偏僻古怪,去了也不认真学习,到现在勉强讲出自己的意思,别人也是听得半懂。
艾德公爵停下脚步,拉开他扯拽衣摆的手,“是你主动要求,并不是我命令你。”
似是不满足他这说法,布林登扑上来拽住他的佩剑,抓他手臂叫喊,“我要大人,我要大人!”艾德公爵已经见识过他撒泼打滚的无赖样,自然没有简单妥协,只是听他胡言一些听不懂的话,艾德公爵就是扯开他手臂,单手把他拎起来。
布林登紧紧抱住他的手臂,低头望着下面铺设的层层阶梯,小脸紧张得有些发白,不敢多看的闭紧双眼,叫也不叫了。
自从试过这一招,发觉高空对付这难缠的讨厌小鬼有用后,艾德公爵就是成了唯二可以止住他哭闹的,唯一是他哥托莫。
同血缘的亲兄弟关系,布林登在校场训练,兄弟俩一两天见不到。只要托莫去看望,布林登就会听话一些。艾德公爵以为他的哭闹是想家人了,放下他让侍从带他去托莫住的地方。
落地的布林登腿软了一会,接着又是强硬起来,梗着脖子喊,“我要大人!”
“你要什么大人啊?”还以为小鬼能听话结果还是这德行,艾德公爵气恼,一捏他后脖颈,“再喊就把你关进黑屋,蹲两天禁闭!”
似是知道自己讲话不利落,实力还不强,布林登躲开被揉搓的脑袋,一言不发转身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