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情不好才出城散心的托利顿了顿，没想到这人会知晓自己的踪迹，他一时没回话，后颈又是被狠掐了一下。

“手令牌是我问父亲要的，我没有。”

说谎的托利少爷并没有心虚，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想着怎么把人留下来。

托利少爷明显感觉到身后人的停顿，他又是补了一句。“现在有手令牌也没用，帝都城都戒严了，除非找国王陛下，不然谁也不给你开城门。”

一个盗匪断断不可能去王宫找死，说这话就是直接断了出城的想法。

托利听到后面没动静了，试探着想要扭头，“我可以帮你……”刚说这一句，又是被掐着脖子狠狠按在床褥里。

像是被按进水里的旱鸭子，托利少爷双脚扑腾挣扎。

身后男人似是在对另外他的同伙招呼，收拾好就走，托利少爷双脚并用，努力去踢开床下搁置的箱子。

哗啦清脆的声响。

混合着宝石项链，黄金币，银首饰，还有众多颜色繁多晶石块的宝箱倾倒，流水一样铺满了整个地面，夜色并不明朗的光线下，这些珍贵晶石仍是闪烁着幽幽的光泽。这些都是家里人或者外人拜访，哄他这个多病还脾气差的少爷，他基本没动，金银钱币，珍贵宝石攒了许多，踹翻的还是一小箱他能撼动的重量。

要走的脚步被这满地铺陈的珠光宝石阻拦一瞬。

托利少爷没有管自己拧伤的手腕，挣开束缚就是冲到了几步远背对他的盗匪身后，直接抓住对方的手臂。

他讲：“房间里最贵的东西你都没有翻到，冒险进城一趟，不多拿点不觉得亏么？”

被抓着手臂的男人垂眼，被遮掩容貌，只露出深邃的眉骨轻微蹙起。

托利少爷恍惚觉得，自己是见到了一个死去的人重新站在眼前。

真的很像啊。

托利少爷还在游神的功夫，傻愣愣的已经讲出来心底的想法。

“做我的男人，我会给你很多钱。”

房间里安静下来。

紧紧死抱的托利感觉自己要被扯下来，很快地又是抱紧，“黄金，宝石，玉石，黑曜石，水晶玛瑙，你想要的，我这里只会多不会少。”

他像是那些童话故事集里的超级大富翁，受到一些点拨，急于脱手他所拥有太多却不能让他感到幸福的宝贵财富，只是为了换取一星半点的利于己身的身体健康或者平安喜乐。

却也不像那些大富翁。

这个长相漂亮所着衣裳花里胡哨的贵族少爷，脱手巨大财富，只是为了要人做他男人。

太令人意外，在场几人皆是被这发言震惊到。

空气都是凝固了。

好久，一道低哑的声音，“你他妈，病得不轻……”

托利少爷紧紧盯着他，眼睛里似是有火焰闪动，在外人看来他似是生气发怒的征兆，没想到这个贵族少爷确乎他们所想，病得不轻。

他直接来了句，“你再多骂些，我愿听。”

“……”

…

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面临这样的场景。

一个找大人找到杀人现场，还在火场里偏要等死的蠢货，偏偏精准叫住了准备离开的伯爵大人。

伯爵大人回去，将差点被着火的木梁砸中的少年从烧了一半塌了一半的酒馆里救出来。

冷眼旁观的亨利捂着额头的一条扣带，不让自己女人的装扮露出破绽。

伯爵大人救出来一个年龄和他差不许多的少年，那蠢得不知起火要跑的蠢货，倒是知道会装可怜，抱着伯爵大人就是不撒手。

伯爵大人赶他走，装可怜的蠢货非要跟上来。

被城内士兵围追堵截，一行三人躲藏，来到这贵族老爷们居住的大庭院。

翻进一个贵族少爷的房里威胁勒索，贵族少爷不仅没有生气没有恐慌，甚至是挣脱之后都没有去叫人来抓他们这些盗贼。

只是逮着人，一个劲要求要人家做他男人，只要留下来，金银珠宝应有尽有。

生平头一遭见到此场面，蒙脸隐藏面容的亨利面上冷漠，本来没多少反应。

却是见着伯爵大人拉着那贵族少爷走到一边去。

“你看看我是谁。”

揭下面上的面具，露出一张让所有人都为之动容的俊美面容。

那个比在火场里等死的蠢货还要令人讨厌的贵族少爷当即傻了眼，直勾勾地盯着伯爵大人，一副令人讨厌的垂涎模样。

刚才见一个蠢得要死的家伙就是心烦，现在又多了一个。

心里盘算着划破那该死的贵族少爷惯会勾引人的脸蛋需要多少支利箭，亨利听到那边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移过去视线，那个贵族少爷已经开始脱伯爵大人的衣服了。

“……”

亨利眼见着伯爵大人被那个该死的贵族少爷扒拉，口中说着他听不懂的胡言乱语。

“好好好，给你，都给你。”

像是下一秒就要献身的那种激动谄媚劲，感染了在场几人，都是心思莫明。

站在旁边的托莫默默观察。

这贵族少爷对伯爵大人如此没有礼貌的贴上来，大人也只是按住这贵族少爷，态度不说多热切，却也是比对待其他人，更加和蔼可亲。

像是熟人。

可是，他们怎么会认识，伯爵大人应该是讨厌这个贵族少爷，不然当初怎么会帮他脱身？

托莫忽然想到，伯爵大人对他展现的两种面容。

一个高贵冷艳不可侵犯的伯爵大人，一个则是肆意无拘束的平民小子。这个贵族少爷是没有认出来。

而他才是不管大人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见过，不管是人，还是那种怪物……托莫垂下眼睛，盯着手臂上被灼伤的痕迹。

从火场里救出来伯爵大人就是紧紧攥着他受伤的左臂，伯爵大人狠狠骂了一顿，可托莫却是觉得挨多少骂都是值得的，只要见到他。

…

“别脱了，我只需要一两件可以混得过去的衣裳，脱光了你再生病，我会过意不去。”

谁都不能预料，重新再见面是这个场景。

托利少爷看着这个当初在医馆里救他安慰他，给予他承诺却是一言不发消失的俊美男人，面上痴怔，心中却痛，并着快意。

结合刚才种种，他知道这人需要他，遮掩他不知道是不是真实合理的身份。

没关系，假的身份又如何，就算是之前接近他是刻意，所作所为，统统都是假的，也没有关系。

真的没关系么？

托利少爷在心里紧紧绷着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暗仔攥着背在身后发抖的手。

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卡纳，声音温和又冷静，按在他腰间系带的手，给他系好腰带。

“我需要你帮我出城。”

托利少爷看着面前对他展现温柔的男人，面上也是情不自禁浮出一个笑。

“卡纳，你要手令牌，我可以去找父亲大人要来。你跟我一同去，我替你引荐，补了上次的缺憾，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