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来临时，冬季的傍晚晚霞似乎很短，抬头看一眼再是低头，眼前的光线就逐渐从明亮到暗淡。

雾霭一样的天边深浅渐层的暗蓝色轻缓涌动，如同水墨在宣纸上的重叠。

站在街边停靠的一辆车前，骑摩托车的男生跨坐着，伸头朝着靠边的出租车，向里面说着什么。

车窗半降，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半抬的眼眸望来，因着天色暗光，路边浅淡的路灯光打在侧脸上，衬出有些凌厉的线条。

青年眼底神情有些淡漠，听了大男生的话，似是思量了一会，然后点点头。

过了一会，坐在车里的青年下车，接过骑车男生手里的头盔戴上，坐在了车座的后面。

消音的摩托车启动，调转了方向朝向另外一个方向疾驰加速离开了。

街对面，停靠一辆黑色轿车，透过车窗在真皮座椅坐着穿灰色西装的男人，他从对面的街道收回视线。手指握着方向盘，沉静的目光就是落在一旁的手机显示页面。

联系短信页面上，有几条消息。

——后天十一点到家，不要让家里人等着你一个人。

消息是隔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是回复。

——好

*

迎着江面的冷风，岸边柏油马路上急驰而过一辆黑色摩托车。

坐在后车座的成少峰戴着头盔，指导着前面的青年摩托车驾驶技巧。

可以看出来，青年动手实践能力很好，几乎是边学边练，上路之后就是提档加速，加速冲了出去，对机身把控的很稳。

虽然是带着头盔，双方之间也就是他一直在讲，对方偶尔应答一声，不过成少峰能感受到青年此时的情绪——随着机车的速度加快，风的鼓动作用下，跃动起来。

黑暗之中摩托车的照明灯在前引路指明方向。大路周围静谧的树林山坡，还有飒飒而过的冷风，鼻尖就是清悠悠的淡香。前面的青年发丝稍长，他微微俯身就是嗅闻到了这清列气息。

前面遇到一个颠簸地段，成少峰的身下坐姿就是顺着路途的颠起，向前靠了一下。

青年还在专注于机身的方向摆动，没有对后面的热源靠近有反应。

成少峰指导他调转方向，前面是郊区的一家烧烤店。顺势就是手臂附在了他的身侧，手指握住青年的小手臂，接着机身调转了方向。

摩托车的速度降下来，最后停靠在一个小平房前。

露天院子里已经架起了十几个烧烤架，火光和烟气蒸腾，翻飞的烤串在火焰中舞蹈，油光滋啦作响。伴随着烧烤料的加入，引入许多惊心动魄的火舌飞舞。

浓郁的肉香，辛烈的酒气在空气中蔓延。

成少峰带他来的一家餐馆，地址是比较偏远的地方，但是人不算少。他们坐在房子外面，木桌椅子随意摆放，客人们喝着啤酒吃烤串，阵阵笑声传响在周围的枯林。

因为怕担心坐在外面吃饭会着凉，成少峰带他去了室内。

简陋的房子，里面却是别致的竹林装修。单独的包间都是有一个雅致的名字——潇湘小院。

沏了一壶清淡的绿茶，茶叶在热水的激荡下徐徐绽放舒展修长身姿，沁人心脾的芳香就在温暖的室内散开。

喝了一杯热茶，身上的冷寒被驱散。盛渊刚才还是冷僵的白面脸色就是缓和，成了暖色。

成少峰想询问他放假是回家过年，还是自己一个人。如果青年是一个人，可以去他那里，正好可以出去旅游玩一玩。

他问出这话，期待的心情就是在对方一句“回家”，有些淡了不少。

“家里有事情，今年要回去了。”

成少峰看着他的脸色，平平淡淡的看不出什么，不过他还是有些猜测。

相处了挺长时间的舍友，不管是小假双休日还有重要的团圆假期都是在学校，现在说回家去，也是没有那么热心的样子，看起来是和家里关系不和谐。

“那你回几天？”

“不清楚，大概时间不长。”

“那假期出去玩吗？我订了跟团旅游，我们一起怎么样。”

盛渊还是摇头，“我估计没时间，你和你朋友去玩吧。”

期盼的成少峰又是得了这么冷淡的一句，只是盯着他瞧，不说话。

盛渊察觉到他哀怨的眼神，觉得自己也是有些过于耷拉脸了，这样对朋友不太好。

盛渊把手边的烤牛肉推给他，“这顿我请你，下次估计都没有时间和你一起吃饭了。”

成少峰“霍”了一声，“为什么没时间，难不成你工作了，就不和我们来往了？”

盛渊喝着热茶，吹了一口热气，“没有的事，只是我最近没时间，大概学校都不回去了。”

成少峰不理解他讲的意思，也不甚清晰他话里语气的含义。总感觉一段时日没见，舍友变得有些不爱搭理人了，连聊天都是半遮半掩。

一顿晚餐，介于盛渊现在心情不好，成少峰有心逗他玩让他开心也没用。

两人算是浅聊几句，盛渊表示要散场走了。

回去的路上，成少峰骑着摩托车载他。

虽然盛渊已经说过了自己有事情要忙，而且是尽快要离开了，成少峰就当没听到，他耳聋，拽着人就是往自己家里跑。

易林园。专门提供单身汉的公寓住所。

市区东环大道，夜里路灯霓虹灯减弱，暗夜笼罩下的路口，摩托车肆意横行无阻。

成少峰一路开摩托车把人带到了自己家里。招呼都不打，拉着人就是往楼上窜。

盛渊在后面，被他连推带拉的，连句反驳的话都是让一路得得得的成少峰给堵回来。

“不管最重要的事情，你今晚必须在我家休息。你之前说好陪我玩，因为工作原因推了又推。这次你回来，说什么这几天你也要陪我！就算是家里有急事，那我也跟着你去看看，朋友一场你就这么待罩着你的峰哥，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盛渊让他给连推带拉的进去电梯，又是上去五楼，站到房门前的时候，都还在和他理论。

“我真没有空闲时间，真的要回家一趟。”

盛渊真是觉得他不讲理，两人都是没喝酒，成少峰就是一开口说醉话。明明之前说的都是客套话，说什么改天一起聚聚玩，他都是不放在心上，没想到成少峰那这一套怼他。

鉴于今天太晚了而且也是累了，还有成少峰的盛情难却，盛渊没有再说要走，今晚留在他这里住宿。

室内暖气很足，成少峰进门就是打开了加湿器，暖融气息就是扑面而来。

盛渊换好拖鞋进来，在客厅沙发坐下，还在用手搓脸的时候，就是手里面塞了一个水杯。

温热的水杯抱在手里很舒服，盛渊忍不住眯了眯眼。折腾了一天的疲乏，心头逐渐泛上些许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