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绿色眼眸视线往上,骨节分明的大手,到身着深蓝色西装。身量很高的男人身形偏瘦,脸上的微笑显出一种文质彬彬的有礼谦和。
他深黑色眼瞳注视着眼前这个棕黑发碧眼的俊俏男孩,审视着他的脸上一瞬间变化的微妙神情——这不是看到陌生人的反应。
“你看起来对周围很熟,所以——你知道吗?”
盛渊嗓音有点干涩,摇摇头,马上就是要转身离开。
身后的男人跟着他,低声在他耳边道了一句,“这是你的?”
盛渊看到身侧伸过来的拳,微微张开露出一点里面的黑色小东西。
他身形迟滞了一瞬,接着手臂就被拉住了。男人带着他往大厅的拐角过去,一边和他正常谈话,“好久不见,上次分别我没有来得及看你,最近如何?”
盛渊被他抓着手臂,感觉对方不容反抗的态度,沉默着跟他来到一间更衣室。
男人推着他进去,关好门,把他腰间的枪也抽了出来,一边掂量,一边打量对面警惕的男孩,“非金属武器,红外线无法探测,中式自动连续枪,还有你手里的匕首。谁吩咐你来这里?目的是什么?”
对面的男孩不说话,男人自我介绍几句,“Z国,服役中,我叫宋威,你认识我吗?”
盛渊攥着身后的桌子边缘,看他一步一步过来。
“你的眼神出卖了你,你见我很惊讶。我很奇怪,我应该是对你这样的小少爷没有印象,我们没有见过面。你却表现出见到熟人一样的神情。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人泄露了我的信息,这对我会不会有危险?”
宋威站到了他的面前,手里的枪支也上膛,正对他的脑袋,离着他三步步远,浓黑的眼瞳盯着他,唇边的弧度仍是不变,“谢谢你的提供,我可以给你说一句遗言的时间。”
盛渊说不出话,被对方身上的气质压的有些喘不上气。
他感觉到嗓子里有点发痒,想要干呕——而刚才为了真实性,他喝了几口酒水。盛渊自认,那掺合的酒水,让他现在脆弱的身体过敏了。
咚咚——“请问谁在里面?可以打开门吗?”
宋威几步走上来,要夺走他手里的匕首,盛渊现在心情不佳,发狠的攥着不给,匕首锋利的尖端就刺向他。
宋威紧紧的按住他不让他挣动,浓黑的眼瞳盯着他,低声警告一句,“配合我。”
等在门外的人有些不耐烦了,侍从拿来了钥匙打开更衣室的门,进来的两个女孩看到里面的情况,生气的面容就呆滞了一瞬。
盛渊的面容正好面朝着进来的方向,他伸手想要求救,手臂又是被按了回去。而他身上的人只露出个侧脸,遮掩性的埋首在他的颈侧。
进来的两个女孩脸红着道歉,拿了手提包就是匆匆离开,临走还关上了门。
感觉到口腔里血腥气的蔓延,盛渊忍不住打哆嗦,对方一手掐着他的脖子,力道正在收紧,另一手则是牢牢地禁锢他的上半身。
充满血腥气的口腔里,空气被挤压出去,很快盛渊就感受到窒息,眼前也有些发黑。
摸索到对方身上的领结,一点点金属质感,盛渊用力扯下来,一下子扎到他的脖子。
对方反应很快,马上拦住了他。宋威手上被扎了一道口子,他用力的抓着盛渊的手,重新把他按了回去。
接着一个枪口就顶住了他的腹部。宋威往后退了一步,微微垂眼,看到重新回去的枪。
他没有发觉是什么时间被抢走了——大概是在闻到对方身上的气味,像是花香。
对面的男孩咳嗽着呼吸,急促的喘息着,手上也有些松懈。宋威看他一会,拿出来一个小瓶子,“治疗轻微过敏和迷药清醒药,刚才我在一个服务生的酒里加了点迷药,你喝了。”
这也就是说,他一早就注意到他,一个贵少爷,行为举止都和周围有些微妙的格格不入。
“我现在可以不杀你,如果我在这里有危险,自然会有人找你麻烦。你这么聪明,应该不会和那些进地府的家伙一样,是吗?”宋威说完这些威胁的话,扔给他药瓶。
盛渊接住了,和系统给他的药粒调换,吃进了嘴里,马上就是要走,就听他说,“稍等再出去,他们可能会哪里看热闹,有了嫌疑就是麻烦。”
盛渊觉得,刚才他们假装偷青约会的场面,才是更加有嫌疑。
“如果是我,我会安静的坐着休息,而不是动什么歪脑筋。”宋威率先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那边的男孩还举着枪,问他一句不累吗。
盛渊慢慢的放下手枪,坐在角落里,摸着脖子里肿起来的掐痕,心有余悸的死亡威胁。
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一个最意想不到的家伙,那样正经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盛渊漠然问系统为什么,系统也漠然给他一句,权限限制。
盛渊心头火来回窜,好容易冷静下来,抹了一把脸,然后摸到一手的水意。
盛渊顿了顿,又是伸手摸了摸脸,是温温凉凉的湿润。
除了这个,他现在情绪已经冷静下来,却还在抽抽噎噎的强调,都在明晃晃的告诉他——他刚才被吓到了,而且还被吓哭了。
“吓哭了?你是从哪里出来的,竟然派你来做任务,你的长官一定是脑子被门挤了。”
盛渊抬眼看过去,宋威瞧他冷沉的神情,唇边微微扯了扯,“多大了就出来做任务,装什么大人,明明是个没断奶的孩子。”
盛渊不知道,原来年轻的宋威还会这么毒舌,说话得理不饶人,不过——盛渊漠然想着,他还是打不过。
宋威看了看时间,告诉他现在可以出去,他会先走,等一分钟他再出去。
“你坏了我的任务。”
宋威微微侧头,道一句,“原来你不是哑巴,”接着又是说,“很抱歉,我和任务是要获取重要机密。一点点的骚乱,安保力度都会增强十倍。我的身份特殊,为了我自己的任务考虑,只能牺牲你的小打小闹。”
盛渊看着他打开更衣室的门,举起枪,对准了他的后脑勺。
“这是傻瓜才会做的事。”
盛渊看他脚步不停的出门,身形一点停顿也没有,又是放下了。
*
在更衣室里休息了一会,外面就响起一阵喧闹的声响。吵吵嚷嚷的叫喊和惊慌失措的脚步声。
盛渊打开更衣室的门来到酒会大厅,就看到匆匆而来的赛蒙,拉着他就是往保镖的地方过去。
“有人比我们提前盗走资料,现在大厅已经被封死,所有人都要过一遍,跟着我走。”
盛渊看了看赛蒙冷肃的侧脸,跟着他走了几步,就拉住了他。
赛蒙感觉到身后的停滞和拉拽力道,转身要问他怎么了,接着就瞧见了他的脖子里青肿的手指掐痕。
“赛蒙——” “谁干的?”
赛蒙抬了抬他的下巴,检查他的脖子,从痕迹的深度和手掌的形状看,是个很有威胁力的对手。
“你见到他的脸了吗?”赛蒙紧紧的盯着他,神情很冷沉。
盛渊摸了摸发胀作痛的喉咙,“他——”
“他亲你了,抱你了,身上呢,我要检查,去休息室!”赛蒙咬牙切齿的看他,直接抱着他亲了一口。
随机,紧接的事,他的脸色就难看了,“我就不该放你一个人——”
一点停顿也不给,张嘴就是污言秽语,就只觉得他没干好事。
盛渊就瘫着脸看他自己作死然后难受的蛋疼模样,面不改色的推开他就是回去。
因为消息泄露而造成的酒店封锁,所有人都是折腾了一下午,才是拖着疲惫的身躯坐车离开。
因为盛渊受伤,麦瑟尔先生一行人留下来,单独看守了一会。盛渊摆出了最大的诚意,告诉他们,他什么都不知道。
面对众多陌生人的敌意,盛渊表现出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慌张不安,躲在麦瑟尔先生身后就是寻求帮助。
麦瑟尔先生安慰他不用惊慌,又是叫来了医生,先给他处理好伤势。医生解释,对方是真的要杀了麦瑟尔先生的孩子阿里瑟,只是差一点骨头就断了。
麦瑟尔先生去和其他四个家族的人交涉了一会,就带着他的人回去了。
一行人坐上车已经是半夜时分。
盛渊脖子疼的不能动,脖子里也是绑了一圈软软厚实的托垫,不让他伤到脖子。
坐在车里,盛渊听着麦瑟尔先生担忧的关心话,心神却是游离不定。
“阿里瑟,我很抱歉,没有照顾好你,让你身处危险之中——”
麦瑟尔先生很自责,但是没有一点责怪他的意思。
他一直强调危险危险,盛渊就知道了他的意思,没有他的允许,他不可以随意出门了。
回去别墅小西洋楼,盛渊下车,上楼去卧室,一举一动都是麦瑟尔先生帮他,像是照顾刚会走路的小孩子,生怕他磕到碰到。
盛渊不反对他的关心,但是不接受他的过度照顾——麦瑟尔先生说要陪他一起睡觉。
一间卧室,一张床。看到那一床完整的被子,盛渊转身就是走。
他有洁癖,不仅仅是生理上,还有心理上。
麦瑟尔先生是他的养父,却要和他一个养子一起睡。他已经十七岁。麦瑟尔先生不是老年痴呆,他神志清楚,应该知道,让他一个养子躺在本该是妻子的位置,是多么不合适的行为。
麦瑟尔先生给他端了一杯温热的牛奶,告诉他好好休息,然后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感应气泡没有感应到麦瑟尔先生很大的情绪起伏,此时也只有一点点的伤心,还有一些思虑。
说明麦瑟尔先生对一起睡也没有那么多的想法,盛渊也只是给他一个态度。不要把他当孩子,也不要把他当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他不是阿里瑟。
盛渊坐在自己的床上,拿着系统给他的药膏,按揉着舒缓颈部的疼痛。
擦完药膏,盛渊把凉掉的牛奶全部倒进洗手间水池,想了想,又是去翻找自己从医院拿回来的背包。
里面有他的手机,还有那张照片。
手机还在也有电,但是盛渊找了一圈,把卧室里找遍了,也没有找到照片。除了麦瑟尔先生,盛渊想不到其他人了。
盛渊独自坐了一会,打开手机找到周岭的电话。
攥着手机想了很是一会,盛渊还是泄气的放下,摸着隐隐作痛的脖子,慢慢的躺下去准备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