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地下完最后通牒,方如是丢下一句威胁,然后屏息,做好会像往常一样,收到一大波语无伦次的尖锐爆鸣,或者各种人身攻击,但结果对面静悄悄。
有点反常,方如是拿开手机,确认通话状态还在,狐疑:“有没有问题。”
方可以咳了下:“有个问题。”
“讲。”
“地址给一下,不记得了。”
“……”
一分钟后,方如是发了个医院地址和联系方式过来。
挂了电话,方可以呆坐片刻,抓了抓头发,然后忽然整个人倒在床上,手脚像上岸的鱼一般胡乱扑腾一阵,头埋在枕头里,发出些咿咿呀呀的无意义怪叫。
蛆动片刻,他给自己翻了个面,喘着气,目光涣散,盯着天花板,勉为其难地自我安慰:
行吧,行吧,好歹对面是家里人,丢人不算个事。
她就说,这倒霉孩子怎么跟消费主义优选优育了十年的韭菜似的,花里胡哨的小东西一买就是五六样,明明看着也不像家里有矿,挥霍起来却手脚大得吓人。
之前只确认了余额账单是否健康,现在仔细翻了翻手机的金额往来,不由倒吸一口气,好家伙,可真是个男人,自己打工也就是图一乐,大头全是妈妈姐姐给的,还不单纯只给生活费,一个月经常会有好几笔额外打款。
敢情手机里那些十几二十分钟长的语音电话,全都是要钱的啊!
方可以一下子就共情了方如是的精神状态:
消失的爸,爱丁的妈,扶不起的弟弟,暴躁的她。
阿门。
……
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方可以周五还真去了医院。
结果一到场,被告知精神心理科的号源早被抢了大半,现在最早也得排到下午4点。
当代人的精神压力还真不小。
没办法,方可以只能先挂了个,上楼时候,恰巧路过看着挺清闲的神经外科诊区。
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所以,你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东西?”神外医生确认道,“这种情况有多久了?”
“一礼拜,上周六开始。”
“具体表现?”
“有时候感觉有画面在眼前,可以交流。”方可以在他面前拉出系统面板,“看到了吗?”
幻视,可能还有幻触?医生冷静地看着方可以的手指在虚空中点来点去,记了笔,接着问:“发病前有没有受过伤?”
“没有。”
“头晕、呕吐、疼痛?”
“没有。”
“除此之外呢?视力、听力、味觉这些功能有没有哪里变化的?记性怎么样?”
“都挺好。”
“性格脾气?排泄?X功能?或者别的任何变化?”
“都没有吧。”
对上方可以那张一旦失去管理就面无表情的脸,医生的脑子转过“对方特来挂号解闷?”和“明知道有幻觉还这么平静这对吗?”两个念头,手上冷静开单:“那先拍个CT吧。”
30分钟后,拿着还有些热乎的CT报告,医生对着影像仔细端详,再三确认,发现右侧额叶区确有一处极小范围的稍高密度影。
“初步认为是右侧额叶区的脑膜瘤,0.3cm左右。”居然还真有,医生精神一振,下意识开始安抚患者情绪,“很幸运,一般要长到蛮大的时候才会有症状,这么早就发现其实也是好事,不用紧张,这种大部分都是良性的,只要密切关注,及时治疗,相信不会对你生活有很大影响。不过目前还需要请精神科会诊……”
医生进行一番人道主义关怀,刷卡打开病史,愣住,“你今天还挂了精神科?”
方可以慢吞吞地应了声。
“为什么呢?”
“哦,我姐姐要我来看看有没有抑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