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是在作死吗?
裴褚还以为宗思衡是没有钱,她讨好似的从口袋里掏出颗圆润的珍珠:“这个给你,应该够买的吧?”
宗思衡看着那珍珠:“这是你的?”
裴褚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是我从那个红衣服上扣的。”
说她聪明,她能被家里人坑到裴家,又稀里糊涂的跟他走,说她笨,她居然还知道顺手牵羊。
脑子全点在偷鸡摸狗上了。
宗思衡揉了揉突突疼的脑门:“你自己收好,你现在要吃也只能喝粥喝汤。”
见状裴褚撇了撇嘴巴,她是常年病的人了,习惯了听从别人对于自己身体的建议,只好窝在原地,可怜巴巴道:“真的不行吗………”
但是这招没用,宗思衡不理她,裴褚又道:“下过雨路很滑,你路上慢一点,我在这里等你。”
说完,她就老实了。宗思衡闻言愣住了,他后知后觉的,方才从里头品出了点被关怀的味道,连声音都软了不少:“你别乱跑,别叫人发现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京城里,这时候裴家倒没有上次那么大张旗鼓,反而沉寂的可怕,不过还是有小仆和使女在街头巷尾穿梭者,然后不经意的问上两句。
宗思衡猜,多半是那个裴小娘子已经没了。
他压低了自己的脑袋,去了个小饭馆要了两碗粥和一些小菜,放到了桶里头,给裴褚带了回去。
他步履匆匆,动作也慌张,正在四处朝人打听女儿的裴世安忽的顿住了,她眼神落在宗思衡身上,注意到了这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看起来这么逃走的那个宗家的孩子?
而后她神色一凛,毫不犹豫便追了过去,而宗思衡几乎在她走过来的时候,就察觉到她的意图。
他扭过头看了眼,却并未看仔细来者的脸,下意识的以为是裴家的人,要来抓他们回去的。
于是他转身便加快了步伐。
而裴世安也快了起来,宗思衡见对方紧追不舍,抄起东西就往偏僻处跑。
他本来就是京城人,在此生活多年,借着地形,轻车熟路的往小道里面跑,七转八拐的,没过多久就甩开了对方。
裴世安刚来京城,对于路也不熟悉,还没追多久就遇上了死路,眼睁睁看着那个眼熟的身影丢了。
她立马调转了方向到了饭馆里。
“老板,刚才那个孩子他要了什么?”
正上菜的老板抬起头道:“要了两碗粥和菜?您问这个做什么?”
两碗?
裴世安反应过来,后又往桌子上放了块碎银:“请您仔细的给我说一下的他的模样。”
老板接了银子,迟疑了会儿:“他低着头,我也看不太清,只依稀记得是个皮肤白,长眼薄唇的俊俏郎君,十三岁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好惹。”
真的是宗家那个孩子……
裴世安瞬间反应了过来,又道:“下次他要是再过来,你就叫他别走,立刻去城北裴府通知人。”
老板点头称是。
而此时风尘仆仆的宗思衡终于回了破庙,他将桶放在地上。一扭头就看到那破烂的被褥已经被踢开了,裴褚正抱着自己的身体在地上蜷缩着,额头上满是汗,脸色更是红的吓人。
宗思衡急忙蹲下身,用手一摸对方的额头,那温度,烫的他都有些心惊肉跳。
“褚儿?褚儿?喂!你醒醒!”
宗思衡拍了拍裴褚的脸,她原本话多的很,但这时候也不吭声,只一味抓紧了宗思衡手臂上的衣物,神色痛苦:“难受……头好晕……好疼……”
而后她重重的咳嗽了起来,咳的近乎撕心裂肺,连哭都哭不出来声儿了,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俨然一副进气多出气儿少的神态。
宗思衡慌了。
他低下头看着她的模样,咬了咬牙,拿了东西把她裹住了,往里头又塞了些厚重的布料,用东西一盖,连个脑袋也不露,跟个大粽子似的,将她牢牢的背在身后。
“真是欠了你的!”
宗思衡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也许他一开始就不该管这闲事,自己走了就算了,偏偏还发了善心,现在又要带着这个拖油瓶。
然而真叫他见死不救,他又做不到,人心又不是铁打。
如果是之前,他可能顶多是心软,定然是做不到为此而冒险的程度,然而经过这一小段时间的相处,裴褚显然已经在他眼里成了半个朋友。
“还没杀人先救人………”
他看着远处已经黑下来的天空,月亮已经悬挂在了半空,淡淡的清辉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宗思衡一边自嘲一边艰难的迈着小步往前走。
“夫郎,我是不是要死了……”
裴褚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带着浓浓的哭腔。
这次跟上次又不一样,上次她完全就是昏迷状态,人事不知,担忧全是别人的。
而这次算是旧病又复,虽没有那样严重,但到底人还是清醒着的,脑海能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异样,很是折磨人。
裴褚从小到大,各种的病都快得了个遍,虽然每回都是挨过去了,但那时候都是一群人围着。现在并没有家人在她身边,逐渐无力的身体,混沌不清的思维,都叫她油然生出许多恐惧来。
宗思衡听出来了她的害怕,他掂了掂身后的女孩,罕见的没心思去反驳她,而是语气坚定:“不会的,你不会死。”
“夫郎,你对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