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恍若漂浮于云端,随云海波浪轻轻晃啊晃,绵软与纯白堆积在各个角落,包裹着飘忽不定的思绪徜徉在朦胧的天光云影。
从未有过的充盈与满足,灵魂像是浸润甘醇的美酒,飘飘然若乘风归去来,不愿探究所以,熏熏然若醉溺天地间,不觉光影变换,光怪陆离。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忽而如清风拂过转瞬清醒。宋命睁开眼睛,第一反应是浑身酸软疲乏,喉咙干渴发痒,精神却尤为亢奋且餍足。
脑袋中都是天光大白的无形喧嚣,想休息却睡不着,他想动一动翻个身,这个无心的举动却如同打开了感官的开关,令他瞬间僵住——旁边,有别的陌生气息,腰上,有不属于自己的紧实的手臂,空气中,是纠结未散的情欲的麝香……
身为男人,再无知也明白这股略带咸涩腥味的气息……代表着什么。
……(这镜头它就非得飘一点(`へ?*)ノ)
一幕幕荒唐放纵的记忆裹挟着羞恼和怒意兵荒马乱地袭涌而来,宋命只觉头脑发昏,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浑身被气得颤抖。
“宋命,你醒了?”这声音还带着恬不知耻的欣喜和得逞后的愉悦,灼热的呼吸靠近,那人赤裸的……也随之贴上来……
宋命脑中的弦崩断了,他再也无法自持,推开王胜凑上来的脸,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王胜先是一懵,而后耳朵一阵轰鸣,脸皮先是麻木,不多时火辣辣的疼开始燃烧。这一记耳光恍若晴空无端降下霹雳,撕碎了不久前的缱绻温情。
然而宋命也不好受,不仅手上脱力,手掌发红泛疼,还牵动了隐秘的伤口,针刺般密密麻麻的刺痛如同蛛网自一点散开,差点儿让他控制不住叫出声,好险才硬撑着没有倒下去。他咬牙忍着怪异的痛,质问:“王胜,你对我做了什么!”
……(这镜头它就非得飘一点(`へ?*)ノ)
不可否认,王胜是带有轻微报复心理的,那十成十力道的耳光激起了一时的别扭和火气,于是便口不择言。
但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心理年龄都三四十了,怎么轻易就按耐不住脾气?况且宋命作为承受的一方本就辛苦,换位思考,若是他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为所欲为,醒来后非得把那人大卸八块。
“你!”
那口不对心的话实在过分,宋命脸色铁青,高高扬起手就要挥下第二个耳光,王胜赶忙倾身按住他的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一时昏了头,我嘴欠。”他狠狠打了自己嘴巴几下,软声恳求,“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是被你打的一巴掌气昏了头,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说到最后,话语中竟带了不自觉的委屈和哀意。
“你放开我!”
宋命躺在软垫上,被人居高临下压制的滋味让他不适,尤其是两人赤身裸体,不久前才发生不可名状的关系,肌肤轻微的摩擦就带出不可思议的温热和微痒,令宋命恼怒的同时,心中又悄然生出一股难以面对的尴尬。
“我不放,”王胜耍赖般说道,“我要是放开,你肯定又会打我。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我都有夫……夫之实了,你醒来就打我,在我们那这可是家暴!家暴不好,你不能家暴我。”
什么叫用最嫩的脸说着最娇的话,这就是啦。王胜在心中唾弃自己肉麻至此,又想到自己穿越后明明是二十岁左右的嫩脸,就能理直气壮腆着脸做纯情少年!做都做了,还是在宋命知道的情况下,必须抓住这次机会,让宋命推不开我。
一夜夫妻百日恩?这倒是点醒了宋命。元魂大陆各个势力都在关注王胜,此人带来变数极多,不能招揽,则必须杀之,否则后患无穷……王胜出现便是在宋家,虽迫于形式离开,却始终有一份情谊,现如今又……不若……不若……他努力平复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你先放手,我不打你。”
而且,一夜夫妻?呵呵,事情都发生了,他在这里像个女子一般撒泼耍横算什么,难不成还要像个女子失了身就要对方负责?他极力说服自己,就当是南楼楚馆风流了一夜,他又不会怀孕……怀孕?!宋命瞳仁骤缩。
“你怎么了?”宋命一瞬间的异常自然被观察着他的王胜看在眼里。
宋命不欲多言,他此刻心事重重,感应了下自己的元魂空间,千幻毒蚺倒是稳定在空间里沉眠,身体似乎长大了一圈,头上凸起了肉角,周身的魂力不再紊乱,浓郁的紫色掺杂醒目的金红。它饶了几圈,盘成一个规整的圆,中心金红与瑰紫之气缠绕纠结,宋命也看不透里面到底是什么。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突然出现的东西,和所有的异常有关。甚至,他异与常人的诡异脉象,是不是也是因为它?
还有,他取回裂出的元魂后缺失的一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会不会,和王胜有关?……
“放手,我们回去吧。”宋命挣了下手臂,无果,直视王胜道。
二人四目相对,宋命不复方才的愤怒,变回了寻常的沉稳与冷静,嗓音端的是自然从容。若不是声色嘶哑,王胜又与他近于眉睫之间,又是赤裸相对肌肤相接,他还以为二人不在床榻之间,而在高堂之上。
细细看了几息,王胜不免有些挫败,原本肌肤擦过带起的旖旎心思也云消雾散,他垂落眉眼准备退开,然而一股不甘心如飞来的火星从心脏窜进脑门,啪地爆出火花——他忽而紧紧抱住宋命,又倏然放手。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宋命的心脏仿佛停了一瞬,他整个人都忘记呼吸,直到王胜从身边离开,还愣愣地没反应过来。
“你的衣服脏了,我们身形差不多,穿我的吧?”王胜递过来一套新的衣物,倒不是他常穿的奇装异服,而是元魂大陆风格的衣裳。宋命摇了摇头拒绝:“不用。”他裹着软被腿上颤颤巍巍用力,终是适应了那股怪异的感觉,站稳了。
宋命的纳戒中自然备有常穿的衣物,无需向他人借用。他忍着酸软的四肢和股间的刺痛感,动作迟缓不疾不徐地打理好自己。期间,落在后背的目光犹如实体,似在有意无意地逡巡,他有一瞬间甚至想挖了王胜不规矩的眼。
索性只是内外两层衣裳,并不繁琐,很快就穿戴整齐了,宋命轻吁一口气。
点点红痕的糜艳风景消失在绸衣之下,王胜略微遗憾地收回目光,转而收拾地面的狼藉。床被上都是褶皱,点点斑驳的深色痕迹昭示着不久前的热烈,王胜甚至能从某道长褶联想起白皙修长的腿如水蛇在他后腰交缠厮磨,引人犯罪。
打住打住,他感觉自己简直像个意淫的变态。王胜赶紧止住乱跑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