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闷热,路宴斯倚在余佑野诊室的门框上,看着好友戴着医用口罩,专注地整理病历。白炽灯将余佑野的影子拉得笔直,映在消毒水味弥漫的走廊里。
“你这大忙人怎么有空来医院?”余佑野头也不抬,指尖翻病历的动作没停,“不是该在俱乐部围着应禾转?”
路宴斯挑眉,随手扯过把椅子坐下:“还说我?温郁上周来医院找你,结果看见你被实习护士围得水泄不通,听说小姑娘脸色都白了。”他故意拖长尾音,看着好友翻病历的手顿了顿。
余佑野摘下口罩,露出冷冽的眉眼:“别扯开话题。”他合上病历本,金属笔帽敲在桌面发出轻响,“你这次回来,真就为了开俱乐部?”
路宴斯往后仰,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吊灯:“不然呢?”他声音放轻,“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想做音乐。”
“那应禾呢?”余佑野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小时候你偷偷把她的素描本藏在琴盒里,现在又特意把俱乐部开在她家附近,真当我看不出来?”
诊室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空调外机的嗡鸣声。路宴斯摩挲着袖口,想起昨晚应禾红着脸推开他递去的汽水,汽水罐上的水珠沾湿了她的指尖。“我……只是不想再错过。”他低声说,“这些年在国外,每次路过街头艺人表演,都想着要是她在就好了。”
余佑野沉默片刻,起身打开储物柜,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温郁送的手工饼干罐子。“感情的事,别学我。”他难得露出一丝自嘲的笑,“上次温郁帮我照顾住院的流浪猫,我连句谢谢都说得生硬。”
路宴斯笑出声:“高冷余医生也有开窍的一天?”他伸手去够饼干罐,却被余佑野拍开手。“这是温郁做的,你想吃自己找应禾做。”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雷声在云层里闷响。余佑野望着阴沉的天空,声音放软:“温郁说下雨天关节疼,我一会儿得去给她送药。”
“啧啧,铁树开花。”路宴斯吹了声口哨,却在余佑野冷脸前举起双手投降,“行了,不打趣你。我也该走了,明天俱乐部有新设备到货,得盯着调试。”
临走时,路宴斯回头看了眼正在收拾药箱的好友,路灯透过诊室窗户,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走廊地面。
路宴斯将车钥匙随意扔在玄关,金属撞击声在空荡的屋子里格外清晰。他扯松领带,喉结不安地上下滚动,脑海里全是余佑野戳破心事时,应禾笑着递汽水的模样——她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仰头时脖颈的弧度像春日新发的嫩枝,清甜得让人想咬上一口。
浴室的瓷砖泛着冷光,路宴斯拧开水龙头,热水蒸腾的雾气很快模糊了镜面。他闭上眼,水流冲刷着肩背,却冲不散记忆里应禾身上若有若无的茉莉香。那天在俱乐部,她试唱时微微发红的耳尖,还有吃饭时和他推让牛肉的嗔怪眼神,像被按下循环播放键,在他脑海里不断回放。
“路宴斯,你是不是傻?”他低声咒骂自己,手掌重重拍在冰凉的瓷砖墙上。冷水忽然被切换,刺骨的水流浇在头顶,他却感觉不到寒意。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滴落,砸在胸口又溅开,他倚着墙大口喘气,眼前却依旧是应禾在梦里撞进他怀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