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维尔刚刚跟猎人们,以及酒馆里其他客人聊了不少,获得的消息却令人有些失望。如今的人们似乎真的不怎么关注森林里隐藏着的那道曾带来财富的门,防贪图小便宜的教育在这里取得了令人惊讶的成果。
但不管怎么说已经是晚上,喝酒吃饭总也让人心情不错。作为成熟的冒险者,勇者们早就习惯了白费功夫的感觉。
大家随意说点轻松的话题。泽维尔对西蒂丝讲起了以往冒险的有趣经历,他是个优秀的讲述者,虽然他嘴里的故事总是那么健康阳光向上,仿佛自动过滤掉了黑暗邪恶的部分。
西蒂丝觉得,如果他成为一名吟游诗人,恐怕追随者也会不少。
“但他不会弹琴。”艾薇平静补充,“不如说很糟糕。”
泽维尔浑不在意:“人和人各有所长,如果我精通弹琴,世界上就会缺少一位优秀的战士了。”
他们两个斗嘴,西蒂丝随随便便地听着,而伊路亚在某次中场休息时间插嘴提醒道:“那边有个人已经盯了你们很久了。”
毫无感觉的娜露达一惊,下意识想转头,被艾薇按住脑袋:“他是从上一家酒馆跟来的。”
显然不止伊路亚一个人发现了角落的视线,西蒂丝和艾薇都显得丝毫不惊讶
对方果然没有让他们等很久。等到邻桌的人离开,便有个冒险者打扮的人摸了过来,坐在他们旁边低声道:“你们,在打听那扇门?”
来人是个混血地精,拥有地精的五官与长身人的身高,看打扮像个盗贼。看起来除了长相,他并未继承太多属于地精的东西,比如使用魔法的能力。
“这位朋友,莫不是有消息?”勇者们对视一眼,泽维尔给他叫了一杯啤酒,“详细说说。”
酒到位,地精的笑容深了不少,他呷了一口啤酒,动作粗鲁地“哈”了一声,才道:“每个第一次来萨拉-布里城的冒险者,都对那道门充满了好奇。可惜,最终也没人发现它的秘密,大家只知道,那道门一定隐藏着什么邪恶的东西。因为任何财富都有代价。”
故弄玄虚。西蒂丝和艾薇同步在地精看不见的角度翻了个白眼,对视一眼,若无其事转开目光。
“说的不错,”泽维尔赞同,“老兄,你都知道些什么,跟我们透露点?”
地精道:“我只是道听途说,没亲自去过那里,我对那儿不感兴趣。不过,你们可以去城北的山上找独眼谢克利。过去,他所在的冒险团曾有人进入过那扇门。”
“有人进去过?”艾薇讶异。
“没人进去过才奇怪吧。只不过,现在还留在这里的恐怕只有他了。”地精竖起手指,小心看看周围,拿细长的手挡在嘴旁,“没多少人知道这件事。除了那个独眼,当年那个冒险团的其他成员早就离开这里了,要说知道些什么的,恐怕只有他。”
“这样啊……”泽维尔沉吟片刻,笑着向地精举杯,“多谢你的消息。”
“它正值一杯酒的价钱!”地精同样举杯,“不过你们当心,谢克利是个脾气古怪的家伙,否则也不会远离其他人住在山上。”
不等泽维尔问他到底为什么要提供消息,地精却快速离开了桌子,身影隐没在人群里。
几人对视一眼,眼中神色各异。
……
等从酒馆出来,西蒂丝已经困得睁不开眼,趴在伊路亚背上美美睡大觉。
到今天为止,西蒂丝来到人界域的兴奋劲已经消磨大半,灵魂缺失的虚弱再度找上了她,需要大量的休息弥补。
猫猫可不管麻烦事,猫猫只负责睡觉。
伊路亚与勇者们在酒馆门口告别,约定次日一同去找那位谢克利聊聊,随后各自往各自下榻的旅店走去。
双方的背影消失在彼此的视线里。天色已晚,除了路边房屋内的暖光,只剩下星光引路。
只有娜露达回头看了一眼。她预知到的那个画面,是月上中天。
现在,月亮正缓缓升起。
……
独眼谢克利十多年前起便住在城北的山上。山不算高,但看上去平时并没有多少人到这边来,冷清清的。
山上植物很多,环境比城里好不少。睡饱了觉的西蒂丝精神很不错,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
艾薇注意到娜露达时不时瞥伊路亚一眼,疑惑地用胳膊肘碰碰她。
娜露达摇头,什么也不说。
就听前面蹦蹦跳跳的西蒂丝跑到伊路亚旁边:“你昨晚去哪里了呀?我口渴要喝水,喊你你不应诶。”
本来口渴只需要喊一声就好了,结果西蒂丝推开伊路亚房门发现人不在,不得不自己倒水喝。
累坏小猫咪了。
伊路亚摸摸西蒂丝的脑袋:“昨晚月亮很好看,我去看月亮了。”
一提“月亮”,娜露达便想到自己预知到的画面,打了个寒颤。
西蒂丝没放在心上,嘀咕一句:“月亮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个大亮球,值得他丢下西蒂丝大人去盯着瞧!
“那下次,叫你一起去看。”伊路亚笑眯眯地说。
“不要,我要睡觉。”西蒂丝一脸嫌弃地跑了。
独眼谢克利的木屋很好找,不如说,连带着整个院子都很显眼。
听混血地精的描述,谢克利似乎是个孤僻的人,西蒂丝本以为这个房子会孤零零竖在山上,周围都是沙子、石头和乱堆放的木头。
然而实际上,这座屋子周围有个大大的院子。因为正值夏季,院子里郁郁葱葱长满了漂亮的蔬果,甚至还有一片花圃。而那座小房子,屋顶的红油漆像是今年新刷的,墙壁则是乳白色,也是一副被好好修护着的样子。
伊路亚说:“看上去,房屋的主人很热爱生活。”
这话说出了勇者们的心声,他们对这位谢克利的形象大大改观。拥有这么漂亮的房子的人,总不会是个不听人好好说话的家伙吧。
“喂!你们干什么的!”
西蒂丝脚步一停,抬头看向声音来源。这嗓音的主人听上去有些年纪了,脾气似乎也好不到哪去。
勇者们叹气,刚才那些好印象果然是错觉。
众人走到院门口,声音的主人刚好顺着梯子爬下来。原来他刚刚在屋顶上,大概因为烟囱的遮挡才没看见这一行人。
“请问,您是谢克利先生吗?”泽维尔很有礼貌,站在院子外面对那人道。
“谢克利先生?没几个人这么喊我,他们都喊我‘独眼谢克利’,呵,随便。”左眼带着眼罩的老者粗声粗气道,他刚刚大概在修缮屋顶,锤子仍握在手里。
这人看上去五六十岁,头发和胡子斑白,但身体很硬朗,兴许是常年运动以及劳作锻炼出来的。因为在修理东西,穿着一身蓝色工装。虽然很旧,但却干净,有反复浆洗过的痕迹。
“我还是继续喊您‘先生’好了。”泽维尔说,“我们想找您打听件事情。”
“打听事情,还能有什么事……”谢克利咕哝道,睨着瞧了众人一圈,没太搞懂这个大大小小的队伍配置。伸手打开了院门,“那就进来帮我修屋顶。上周的暴雨把我家屋顶冲了个大洞,真该死……偏偏赛莱斯汀还生了场病,那屋顶一直破到现在。”
艾薇觉得谢克利有种“劳工送上门,不用白不用”的感觉,为避免给人打白工浪费时间,刚要商讨几句,就见泽维尔已经走进了院门:“好呀。”
艾薇握拳,这个支线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