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后凝霄台设宴,邀请了各地王公侯爵、氏家大族的命妇贵女、世子公子,一则是例行恩典,给予觐见呈礼的机会,二则王朝凯旋、储君新册,都是大事,需要此等排场彰显王朝气势。
”听说襄平侯家的三公子也入京了,如何不见?”雍后问道。
西郡刘氏在此次抗击离戎收复北境的战事中立了大功,君恩正盛,雍后自然也要着重关注。
襄平侯夫人垂首回话:“回君后,钦儿自入京便有些水土不服,昨日又感染了风寒,臣妇恐扰了盛宴,便没带他前来,望娘娘见谅!”
此话一出,裴易安和玉玄熠都不由自主地看了贺兰觉嫣一眼。
倒是贺兰觉嫣一脸淡定,毫无波澜。
“无妨,这几日京都气候变化多端,你们也要多加注意。”雍后道。
众人且垂首应“是”~
“我大雍儿郎骄女果然各个出众。”雍后凤眼微巡,称赞道。
“出众有何用,像我们家这个,整天泡在军营里,也不着家,也不成家。”
”母亲~”裴易安慌忙低声阻止。
“我管不了你,自然有人能管你。”裴易安的母亲是瑞宁长公主,先帝第六女,虽非嫡出,但与当今帝后亲厚,这个场面恐怕也只有她能如此松弛说话。
雍后面带微笑称赞道:“易安统管濯羽卫,维护京都治安,君上每每提到都赞不绝口,说他堪当大用。”
又将目光转向裴易安:”既你母亲今日提了,定然也是着急了,本宫记得你比凛儿小两岁,如今也该到了婚配的年纪了,若是有中意的便说出来,今日本宫便为你做主。”
“我看.....””母亲!”
裴易安高声阻止,自知失礼,立刻起身到殿中施礼请罪。
“易安一心为朝,目前还无成婚之心,亦无中意之人,望君后恕罪。”
“即便你母亲有所建议,你倒也不必紧张本宫会乱点鸳鸯谱,我朝婚嫁崇尚自由,必也要你同意,本宫才会成人之美,去吧。”雍后气度淡然。
瑞宁长公主气的白了儿子一眼,裴易安倒是松了一口气,回到座位独自干了一杯酒。
贺兰觉嫣看了好大的热闹,看着裴易安局促紧张的模样,暗自嘲笑,威风凛凛的裴指挥使也有今天。
“作为母亲,臣妇和长公主的心情是一样的,我家元崇也一直未成婚,把老太爷给急坏了,如今储君和储妃定下明珠之姻,为天下儿郎骄女做了表率,我想这各家喜事必然会接踵而至。”说话的贵妇是太安公府的梁夫人。
“太安公身体如何?”雍后借势下询。
“承蒙君后惦念,老太爷在潭中休养一切安好,家翁惦念君上圣体,此次特地准备了稀世雪莲由臣妇和元崇代为呈上。”
到底是八大氏族之首,又是五代公爵之家,梁夫人率先呈献礼物,为各家开了头。
梁元崇上前献礼,雍后自是一翻赞许。
献礼完后,梁夫人又道:“臣妇还有一份礼物,本想在馥容公主及笄之礼上送与公主的,但公主巾帼不让须眉追随太子殿下一直征战在外,如今方有机会,臣妇想这礼虽然迟了,心意却还是要送的。”
“是啊,一转眼馥容都快十七了,本宫膝下这几个孩子如今都成年了。”雍后感叹道。
贺兰觉嫣心里咯噔了一下,感受怪异。
当礼物送到第三份时,贺兰觉嫣已然明了,看来今天自己不是来凑热闹的,是主角。
这些公侯氏族到底还是有钱,新盛帝缠绵病榻,王权略有式微,对他们依仗过重,当初筹集北战经费时,虽也掏了钱,却卖了玉玄凛好大的人情。
再加上昨天发生的事情,贺兰觉嫣自是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印象。
这些人送礼也懂得投其所好,精弓巧刀,皆是名器。
“觉嫣,可有合心意的?”雍后微声问道。
贺兰觉嫣自然知道她问的不是礼物,看着满案的珍宝器物,贺兰觉嫣从中抽出一个素净雅致的锦盒。
雍后面色有些许讶异,大概是没有想到文人之物会受到她的青睐。
贺兰觉嫣先是对众人发表了一番感谢之辞,而后打开锦盒,取出墨宝展开。
“司行隐可在?”
一身月白的公子淡然放下酒杯,起身回道:“在。”
贺兰觉嫣打量了一眼,心中油然升起趣味,他倒是言出必行。
“这可是太傅墨宝?”
“不是。”司行隐干脆回道。
“那这是?”
“我画的,公主可还喜欢?”司行隐面色松弛,挂着微微笑意。
场中之人面色各异,大抵没有想到司氏竟然如此怠慢,也对这位自信公子的墨宝产生了好奇。
贺兰觉嫣又好好端详了一下画作:“这是....”
“是云暮的九麓山”......
整场宴会,锦盒就放在贺兰觉嫣的手边,宴会散了,回到容安宫又独自在寝室看了良久,最后命折月好生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