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油马路上四散着几篇飘零的枯黄落叶。
梅见雪从审察院回了官邸。
客厅里空荡荡的,没有热气腾腾的饭菜,也没有一直等待着她的那个人,显得有些凄清孤寂。
忽略掉心里那一点异样,梅见雪垂着眼眸去了书房。
桌上那盆松尾草蔫嗒嗒的,叶子无精打采地垂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梅见雪皱了下眉,把盆栽放到窗边照得见太阳的地方,又给它浇了点水。
拿上资料,她从一旁的柜子里随手抽出一瓶营养液,一口气喝完,又回了审察院。
审察院的士兵们此刻正在晚训。
指挥官暂时不在,很快要到假日,有些个嘴碎的士兵们在下面嘀嘀咕咕交头接耳。
一个士兵用手肘锤了下身边的人,“欸,你们徐队的事怎么样了?我还等着吃喜糖呢。”
他边上那个人脸色特别难看,“他奶奶的,你别提了。”
眉头一挑,士兵更好奇了,凑到他身边,催促,“快讲。到底咋了?卖关子讨不着媳妇。”
大概是觉得不光彩,那人用气声跟他说,“那个Omega跑了。”
“跑了?!”士兵惊愕出声。
那人一把捂住他的嘴,怒视着他,声音发紧,“你丫的,还听不听了?!小点声!”
士兵抓着捂在他嘴巴上的手,连连点头。
那人没好气地继续讲,语气愤愤不平,“那个Omega说,她和徐队长之间不是真爱。她那时候是因为被徐队救了才以为自己喜欢他。他们信息素契合度又高,她就顺从了父母的意思。就前几天,她过来当着我们的面跟把徐队给甩了,还说什么包办婚姻是没有好下场的。他奶奶的,徐队就该让她留在那帮绑架犯手里。”
“啊?”士兵眼里流露出同情的神色,与曾经羡慕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拍了拍朋友的肩膀,不知道是在安慰朋友,还是在隔空安慰那位被人溜的徐队长,面色沉痛,心想果然院里禁止和任务对象发展关系是有道理。徐知刑这跟谁说理去。
“你们干什么呢?!”一声厉喝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只见指挥官脸色严肃,站在他们二人面前,“没事干是吧!去跑二十圈!”
二人对视一眼,一个眼中“又被抓了!”,另一个眼中是“又被罚了!”
“愣着干什么?!嫌不够多啊!”指挥官面色铁青,大声训斥。
“是!”两个人不敢再拖延,苦着脸,马不停蹄地去了。
路上,一个人打了另一个人一下,恨恨,“叫你多嘴!”
那个人震惊,不解,委屈,“你不也说话了吗?!”
他们的声音随着距离变得越来越远。
梅见雪站在训练场的一侧,收回了远望的目光。她对指挥官点了下头,然后回到办公室。
......
陈枫推门进来,对梅见雪说,“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现在进展顺利。”
梅见雪点了下头。她立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幽远。
见梅见雪没有其他事情,陈枫悄然离开。
办公室里空寂冷清。
五年前,陈枫还没成为梅见雪的助理的时候,跟在她身边的是另一位alpha。
那个人从“选调”计划中脱颖而出,是梅见雪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可惜,他死在了边境。
边境的战役,打了很久。梅见雪在军校学习的时候,战役就敲响了。而直到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战争才结束。
许多位生死与共的战友,无数年轻的生命......以及她们背后原本圆满或破碎的家庭。
这场仗,本不应该打这么久。
初到边境的时候,梅见雪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她看见了这些士兵是如何地挣扎在生死线上。边境极寒,物资匮乏,而队伍里充满了贵族子弟,散漫无度。
这样一支队伍,怪不得年年退败。
所以梅见雪设立了严苛的军纪,以身作则,毫不手软。她一步步爬到领袖的位置,而后全面接管边境的军队。
胜利本该是一步之遥。可是敌方的队伍里,忽然出现了许多新型武器和设备,连带着行军策略都变得诡谲难测。
拉锯许久的战役,只能造成更多的牺牲。
梅见雪不愿意再持续这样没有意义的消耗,她以身入局,诱敌深入,然后配合支援,包杀了敌方领袖。
后来,她被调回第一区。
但她不曾忘记那些疑窦,一直暗中调查是谁在秘密联系反叛军,为他们提供援助。
梅见雪收回思绪。
她有把握能够杀了那个人。可是杀了他,并不能挽回那些死去的人的命,也不能够叫她感到报仇的快意,甚至,还将带来许多危险的麻烦。
但她别无选择。
仇恨就是如此,循环往复,永远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