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绍言感叹:“岁月催人老啊,我这个年纪确实可以当你爹了。”
“得了吧,你只大我十五岁,你见过有十五岁当爹的吗?”
“我只是在唏嘘时光流逝得太快,我还有很多事没做。”
“你先前为了郁成影要死要活的,活得跟行尸走肉一样,感觉多活一天都是煎熬,现在怎么嫌时间不够用了?”
邓温文说话直,况且他和邢绍言之间无需顾忌什么,该调侃时,绝不含糊。
又是一阵低声轻笑,邢绍言似乎心情很愉悦,“浑浑噩噩了太久,我也该振作起来了。”
邢绍言看似什么都没说,实则已经给出了答案。
邓温文猜想他和郁成影应该进展得很顺利,不由得替他感到高兴。
印象中的邢绍言,温和内敛,整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如同一个多愁善感的诗人,身上总带着淡淡的忧郁气质。
他鲜少有放松的时候,即使大家聚在一起打闹玩乐,他也始终像个局外人一样,难以融入集体。
不是他不想融,而他敞开不了自己。
心里压着事,蒙了尘,积了灰,他无法真正的开心起来。
不过此刻,他倒是十分轻松自在。
邓温文光听声音便能想象得出,电话那边的他一定是一副被爱情滋润过的惬意模样。
“欸,老邢啊……”
邓温文由衷发出感慨:“你这样,挺好的。”
邢绍言笑了笑,问:“你怎么样?听许朔说你在住院?身体还好吗?这么晚打电话聊天,不怕护士说你吗?”
“许朔这个大嘴巴,怎么什么都往外说?”不想邢绍言也跟着操心,邓温文故作轻松道,“我出院回家了,身体就那么回事,没什么大毛病,死不了的,你别担心。”
“难怪你发的照片背景不是医院,而是你家。”邢绍言恍然,遂即又问,“是你自己坚持要出院的吧?”
“我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还是待在家里自在。”
“任性。”邢绍言教训道,“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邓温文干笑了两声。
自己的那些糟心事,实在没必要说出来给人添堵。
还不如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省得破坏了邢绍言的好心情。
但他低估了邢绍言的洞察力,以及对他的了解。
他越是云淡风轻,事情就越严重。
静默稍许,邢绍言柔声唤道:“文文……”
“你是不是不开心?”
“有事就跟我说,别压在心里。”
“你知道的,我看不得你难过……”
有些话不问还能忍住。
假装不在意,假装很坚强,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哪怕那颗破碎的心,早已是千疮百孔,他也可以骗自己,这些都不算什么。
然而,听到邢绍言有如兄长般关切的声音。
千万愁绪涌上心头,邓温文一时没控制住翻涌的情绪,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老邢,我、我事业尽毁,我的人生、完了……”
“我没有了工作,我现在成了这世上最没用的闲人,离开了娱乐圈,我不知道我还能干什么……
“就连像普通人那样坦然走在大街上,我都办不到……我只能待在家里……一个人,孤零零的,被困在家里……”
空气中响起轻微的哽咽声。
邓温文埋着头,任由泪水从酸胀的眼眶中滑落。
他没有提到封擎。
可最令他难过的就是封擎。
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从来不会被轻易打垮,这次却彻底栽在了封擎的身上。
怎么有人可以一边深情,一边欺瞒。
把人拖进了情感的漩涡,体会到爱情的甜蜜,又残忍地剥开真相。
眼泪越流越多,无论邓温文怎么擦,也擦不完。
想到封擎之前哭得肝肠寸断,邓温文觉得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怎样才能忍住不哭?
强烈的自尊心开始作祟。
邓温文不允许自己为了一个男人哭成傻逼。
电话那头,邢绍言静静地听着他哭,没有多问,也没有打扰。
点燃一支烟,隔着电话线,默默陪伴。
直到哭声渐歇,一切恢复平静,才开口道。
“文文,来法国散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