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质疑,姜津的第一反应就是否认。
他连摇头带摆手的,抵死不认,可那副方寸大乱的样子,看上去没有半点说服力。
邓温文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测无误,再联想到邢绍言为了他一直在水深火热中煎熬着,心里的火气就蹭蹭蹭地直往脑门上窜。
“你以为你不承认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邓温文大步上前,猛地扣住他的手腕,“走,跟我去找老邢!当着他的面,我看你还死鸭子嘴硬!”
姜津大惊失色,反过来拽住邓温文的手,死活不肯往前迈一步。
他不反抗还好,一反抗邓温文就更生气,手上的力道随之加重,拉拉扯扯之间,竟然把他拽倒在地。
胳膊肘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姜津顾不上疼痛,一把抱住邓温文的腿,双臂锁得死紧,就像生怕他去找邢绍言似的,执意要与他对抗到底。
这个举动不仅吓坏了邓温文,就连站在一旁不打算掺合进来的封擎也被吓了一跳。
“你们都冷静一点。”封擎怕邓温文受伤了,连忙出声劝阻,准备将拉扯在一起的两人分开。可他还没靠近,就看见了一张泪眼婆娑的脸。
不知什么时候,姜津居然哭了。
眼泪流了一脸,浑身也哆嗦个不停,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不可遏止的忧伤。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二人,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悲鸣,似哀求,更似呐喊。
邓温文感觉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凿了一下。
只是下一秒,他又狠下心来。
换做平时,他可能不会再为难这个可怜人了,然而事关邢绍言,他做不到置之不理。
“你哭也没用!”邓温文故作凶狠,咬紧牙关道,“你知道老邢这些年都过得什么日子吗?!当年你一声不吭地就走了,留下他活在内疚自责里,始终走不出来。他一直在找你,什么办法都用尽了,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失望。可你倒好,不光改名换姓,甚至连样貌都变了,你就这么害怕被他找到吗?!”
姜津连连摇头,想为自己辩驳,奈何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脸上的表情因此更加悲伤,眼泪也流得更凶。
邓温文不为所动,“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你怨他、恨他、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瓜葛,那你就和他说清楚,断了他的念想!”
姜津还是摇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随时都会昏厥过去。
两人这番动静闹得着实不小,引来无数道探询的目光,同时也把邢绍言引了过来。
邢绍言还未走近,姜津趴在地上拖着邓温文的腿的画面便闯入了他的眼帘。
一个泪流满面,一个气势汹汹,谁强谁弱立见分晓,不知道的还以为大明星在欺负人,任谁看了都会止不住脑补一番。
好在邢绍言理智尚存,在没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他并没有乱下定义,而是快步走上前,将姜津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的加入,总算让这两人消停了下来。
邓温文仍愤愤不平,胸腔一起一伏,嘴里喘着粗气。
姜津则抹了把脸,垂首而立,眼里还蓄着泪,却不敢让它落下来。
邢绍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将目光落回到邓温文的身上,尽量保持平静地问:“你们在干什么?”
邓温文不了解邢绍言的想法,总觉得不管发生什么事他的心肯定是向着姜津的,便有一种“被责怪了”的感觉。
“想知道原因?你可要好好问问这位郁先生了!”
邓温文故意给“郁”字加了重音,邢绍言一听,头皮都炸了,急忙追问道:“你说什么?!”
邓温文将视线扫向姜津,发现他正惊慌失措地看着自己,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已是苍白如纸,颜色白得瘆人。
刻意忽略掉他眼中的哀求与绝望,邓温文残忍地开口:“老邢,你找了十年的人就在你面前。”
……
留下这句话,邓温文便抽身而去。
原本是别人该揪心、该难过的事情,他却心累到无力。
虽然他的本意是为了邢绍言好,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这么做也深深地伤害了姜津。
两个人的感情,外人很难加以评判,个中恩怨也只有主角二人最为清楚,很可惜,邓温文事后才明白这个道理。
今后无论他们是好是坏,他也不想再干涉其中。
因为他发现,在处理邢绍言的事情时,他还是会头脑发热、会失去理智。
同样的,封擎也发现了这一点。
作为一个局外人,封擎试图站在客观的角度来看待问题,可是邓温文对邢绍言的维护,难免让他夹杂了一丝个人情感。
两人各怀心事,相对无言。
不知怎么的,气氛忽然变得低迷起来。
邓温文原以为会得到安慰,却见封擎沉着一张脸,严肃得吓人。
他透不透封擎的想法,一头雾水地问:“你怎么了?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我好像误会了。”封擎说。
没头没脑的话,把邓温文听糊涂了,“误会什么?”
“也对,短短的几天相处,怎么比得过多年的喜欢……”
封擎低声自语,话刚出口就被风吹散了。零碎的字眼落入邓温文的耳中,他听得不太真切,“你说什么喜欢?”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