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好对策之后,段鹤独自去竹林小屋见了上官连。
他这段日子不常与上官连碰面,今日一见,他眉宇间多了几分坚毅,颇有先皇的风范。
上官连恭敬地朝他福身:“段掌印,你来了。”
段鹤拍了拍他的背,沉声问他:“这几日,还适应吗?”
段鹤让李波跟他同吃同住,以备不时之需。
上官连点点头,他终于回到了故土,尽管午夜梦回时,还会梦见母妃叫他快逃的模样。
“段掌印,若兵败,便把我交出去吧,让我承担下一切,最后再护着你们一次。”
上官连不知道兵变有多大的把握,心中想的是,若不成功,便自己担下所有的罪名。
“连殿下,不想这些,我们这次不成功便成仁,想想那些偷走别人人生的人,不也活得潇洒自在吗?再说了,你只是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老天爷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见段鹤这样说,上官连也点了点头,那么多人为了他冲锋陷阵,他也不能临阵脱逃。
“到时候,李波会护着你的。”段鹤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交到上官连手里,“这几日,也有刺客想要你的命,都是李波将对方击退,相信你也看到他的实力了。我再赠你一把匕首,你可以用来自保!”
段鹤处处都为他考虑到了,这一次是真的没有退路可言了。
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还卷起一些枯黄的竹叶在空中乱飞,远处一朵乌黑的云正朝着他们的方向飞来。
李波抬头望了望天,问屋里的段鹤:“段掌印,你今夜还回去吗?”
段鹤见大雨将倾,回他说:“不回,我要与连殿下促膝长谈。”
雷声轰鸣,不一会儿就下起雨来,狂风大作,像是要把世界颠覆。
思月伸手将被风吹开的窗扇合上,转身又为陈浅浅掖好被子。
陈浅浅觉浅,扁着嘴看思月:“玉宣呢?玉宣说,以后的雷雨天他都会陪我睡的。”
思月眼眶发红,将她脸上的乱发别到脑后,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玉宣一会儿就来,娘娘先睡,等他来了,我替娘娘狠狠责罚他。”
陈浅浅眼神忽然变得清明起来,直摇头说:“你骗我,玉宣不会来了,他死了,他是个大骗子,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思月拿着帕子,一点一点擦她眼角流出的泪珠,不知说什么话来安慰她。
暴雨声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拍门声,思月忙去开殿门,只见上官澄一双赤红的眼睛出现在黑暗中。
万松跟在他身后:“陛下,你醉了,回元青宫歇息吧!”
上官澄一把甩开万松搀着他的手,回头瞪了他一眼,吓得万松不敢再上前。
“万松,你在外面候着,不必跟着朕。”
上官澄手拿着酒壶,走起路来还有些身形不稳,跌跌撞撞的,像是一不留神就会撞到柱子上。
思月迈着小碎步跟上,生怕上官澄对陈浅浅耍酒疯。
上官澄到了陈浅浅的房间外面,指着思月说道:“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别再跟着朕……”
说着说着,他又打了一个酒嗝,思月还是忍着恐惧上前:“陛下,我家娘娘睡下了,您明日再来……”
话没说完,上官澄就朝她的脸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那双眼似醉非醉地看着她:“你不过是一个贱婢,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做事?”
思月不甘地闭上嘴,却还是跟在他身后,生怕上官澄做出伤害陈浅浅的事。
上官澄绕过屏风,陈浅浅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确实已经睡下了。他将酒壶重重摔碎在地板上,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捏着陈浅浅的下巴,吓得陈浅浅从睡梦中惊醒。
陈浅浅喘了几口气,抱着膝盖,整个人蜷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上官澄耐心地看着她,朝她招手道:“过来,浅浅!”
记不清多久没人叫过她浅浅了,她以前跟玉宣如胶似漆的时候,想让他这么叫她,玉宣婉拒了,玉宣说自己是一个卑贱之人,不配叫她的名字。
眼前这张脸和玉宣的脸重叠在一起,鬼使神差地,陈浅浅牵住了上官澄伸出来的手。
“玉宣,是你吗?玉宣,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上官澄攥着陈浅浅的手,一把将她从床上拖下来,“陈浅浅,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把朕当成那个卑贱的伶人。”
陈浅浅睡觉只穿了素净的单衣,外面还下着大雨,此时被拖到地上,冰冷直接钻进了骨子里,冷得她止不住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