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同事性情十分温和,根本不可能与人发生这么大的冲突。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阴谋,他们做的报纸揭露太多黑暗,触碰到很多人利益,这是难免的。
沈心柔疑惑:“报道底层人的生活,怎么会影响别人的利益?”
“这里面很复杂,就好比你给别人展示的是一件华丽的衣袍,肯定会害怕别人发现,其实袍子里满是虱子。”
“如果他们针对的是报社,我猜刚才那人会拿你做文章,假装骚扰你,然后起争执。”
“警察都不管吗?”
“□□的,警察管不了。”
“太危险了。”沈心柔有些后怕,要不是徐姐早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没办法,再危险,这事也得有人做,比起战场上的枪林弹雨,我们安全得多。”
“我得赶快打电话给报社的同事,让他们下楼注意安全。”
沈心柔站在报亭外,徐姐在里面打电话,她到现在都对刚才的惊险心有余悸。
徐姐打完电话,从报亭出来,对沈心柔说:“心柔,我还要回去赶稿,明天早上急要,你一个人回去能行吗?”
沈心柔点了点头,但心里完全没底。
“你今天是不是要去上工人夜校,回家小心点,坐车回去吧,”徐姐说着手搭在沈心柔肩上,轻轻拍了拍。
沈心柔点了点头:“徐姐,你也要注意安全。”
上完夜校,天已经漆黑,下起了小雨,沈心柔不敢再走路回家,只好坐车。
付黄包车夫钱的时候,她把衣服兜摸了个遍,身上也只有九文。
拉车的师傅等得不耐烦,十分不屑地说:“就九文吧,看你比我还穷酸。”
沈心柔忙道谢,坐上车没一会儿,她就发现不对劲。
报社到她家的路,她经常走,但是师傅走的路,很陌生。
“师傅,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没有,我这条路更近。”由于风声,师傅把声音抬得很高。
沈心柔有所怀疑,她觉得这条路越来越偏,路边的人越来越少,路灯也昏暗了许多。
本来下午的事就让她心有余悸,此时,心提到了嗓子眼。
“师傅,你先停一下,我包掉了。”
师傅仿佛没有听到,继续往前跑,甚至比刚才更快了。
沈心柔这下是真慌了。
幸好后面还跟着一辆黄包车。
可是……
万一,那辆黄包车也是跟他一伙的呢?
沈心柔顾不得许多,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崴了脚,一瘸一拐往外跑。
下一秒,手就被人抓住,她情急之下,一脚踹向车夫。
车夫疼得闷哼一声,仍是不放手,一巴掌扇了过来。
沈心柔吓得脖子一缩,闭上眼,脸上却没有如期而来的疼痛。
反倒传来男人的痛呼。
她睁开眼,见一个一身黑衣,带一个黑檐帽的人,正抓着车夫的手,下一秒一脚将车夫踹倒。
车夫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你是什么人?”黑衣男上前一步,问地上的人。
车夫没有回答,踉踉跄跄站起身,往前跑了。
黑衣男抬脚准备追,又想到什么,退了回来,问沈心柔:“沈小姐,你没事吧?”
“你认识我?”沈心柔看清他帽檐下的脸,很是陌生。
“不认识,我只是路过。”黑衣男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不认识,你怎么知道我姓沈?”沈心柔更疑惑了。
“呃……”黑衣男明显愣住了,顾左右而言他,“那个,天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虽然他救了自己,但刚经历了那样的事,沈心柔还是不敢完全相信他,神色有些犹疑。
黑衣人似是看出她的担心,径直往前走去。
沈心柔只好跟在他后面,她崴了脚,走得一瘸一拐。
黑衣男走得快要没人影了,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又放慢了脚步。
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等到了有人流的地方,黑衣男招来两辆黄包车,付好钱等沈心柔慢慢走过来。
沈心柔一路都很紧张地看着车夫行进的路线,直到到了家附近,才放下心来。
又自觉自己错怪了黑衣男,很不好意思。
“先生,今天真的太感谢你了,还没请教你尊姓大名。”
沈心柔刚下车,准备向黑衣男道谢,只见他坐的黄包车已掉转头,径直拉着他走了。
另一个黄包车夫,也拉着车跟着走了。
沈心柔愣住了。
开门的时候,她猛然想起,自己根本没有跟车夫说,她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