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漓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真能把死人弄活了。
“江玄清,”她声音骤然压下去,“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有这种能力了……所以,你隐瞒了我什么?”
“等等,这里面或许有误会。”
江玄清也被现下情况打了个措手不及,上手捏了捏玉牌,确认那东西是真的后,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你不是能引渡亡魂吗……也别等三天了,不如现在就试试?”他声音急,和祝漓眸光相对间才意识到什么,又稍稍缓和了语调,对着旁边灵山宗主说道:“你已经知道我是真的了,若我这次离去,请务必保护祝漓三日,替我履行承诺。”
傅砚林下意识拒绝:“师叔,这是你的机遇,你为何还要寻死?”
“砚林,”江玄清叹了口气,宽大衣袖被风吹起,眉眼温润,一如往日,“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死人复生会惹出多大的乱子你不会不知道。”
修士又并非真的断情绝欲,只要有人先开了这个口子,之后再想要阻拦又哪里挡得住。
好歹是灵山宗主,傅砚林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
他实在不能甘心,“师叔,您是为了这个修仙界……”
“别说了,”江玄清摇头,止住他的声音,眼神一瞬间变得极为渺远。
就好像,傅砚林忘怀不了的,对他而言已经算是上辈子的事了。
“我没有什么一定要留下来的必要,”江玄清这么说着。
“这可不是你说的算的。”
不待傅砚林辩解,祝漓冷淡的声音插了进来,“我只渡死人,没办法生扯活人的魂。”
身份最底端的少年适时插嘴,“那照姑娘这么说,师叔祖是真的,活了?”
另外两个男人的目光再次看了过来。
“你们想听我说什么?”祝漓轻叹,“我确实送不回去这道魂,但人是怎么活的,我也不知道。”
她隐瞒了自己仍旧能够强压江玄清的事实,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们要是想把人带走,也和我无关,记得履行三日之约,之后人是死是活我也不会过问。”
“遗产不要了?”江玄清垂眸,轻声问。
他思绪还有些乱,说话轻飘飘的,又是怪异的源头,祝漓本来不想搭理的。
奈何人长得实在是好看,眼中的疑惑又不似作假。
祝漓幽幽答话:“你都活了,我还怎么顺理成章拿走遗产。”
江玄清这种强者,留下的东西也定然不是凡物,她一下又不是滋味了。
“那我跟着你?”江玄清失笑,眸光安静落在她身上,坦然道:“灵霄宗不需要一个死而复生的江玄清。”
祝漓小小翻了个白眼,没压着唇角,仍旧笑盈盈的,声音却坠下来一段,慢吞吞,含糊咬着字,“那我就需要了?”
话音落下,她避开江玄清就要绕回门里去,死掉的江玄清就罢了,活着的厉害人物……简直就是明晃晃的靶子!
还难以拿捏!
“祝漓,”江玄清回身掐住了她的手腕,大抵是觉得自己理亏,没用劲,语气还有些无奈,“我不知道我现在的状态到底算什么,要是真活了,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祝漓嗤他:“那你可真会给救命恩人添麻烦。”
“我会跟在你身边补偿,”江玄清又把声音放低了些,眉眼垂着,情绪很空,好似死了又活也不值得多两分高兴。
他先是压了压音调,凑近祝漓耳朵,低声喃语了一句。
“你应当不怕我‘失控’?”
声音很淡,祝漓眼睫微颤,却听这人的声音又光明正大响起,混杂着些低声下气。
江玄清:“死了这么些年,应该还算能打?”
傅砚林咳了一声,小声说道:“大乘期的强者本就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修仙界除了您便只剩下那位魔尊。”
魔尊年纪比江玄清都大了不少,近些年更是销声匿迹,连带着大多数魔修都安分下来,就更是威名渐退。
江玄清估算了一□□内的灵力运转,神色坦荡,补充道:“这次活了,境界似乎跌落了些,只堪堪踏上合体期的边。”
跌落了一个大境界?!
傅砚林神色肃穆,也若有所思,“这难道就是天道的制约吗?”
祝漓看着他们一言一语搭腔,跟着觉出味来了。
“你真的没骗我?”她突然问了一句。
江玄清轻笑,郑重其事道:“当然没有。”
祝漓:“遗产也给我?”
江玄清:“现在算不上遗产……如果你愿意要的话。”
祝漓沉思片刻,朝着他点了点头,随即进了屋。
算是给他们独处的时间。
可江玄清毫不珍惜,察觉到她默许的态度后,只给了傅砚林一个眼神,也跟着一脚踏进了酒馆。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少年剑客门吹出来的风吹着,捂着嘴,没好气打了个喷嚏。
“师尊,我们就这样放师叔祖走了?”他问。
傅砚林同样无奈,但习惯绷着脸,没露出半点情绪,“师叔喜欢,就随他去吧,他已经为灵霄宗做的够多了。”
正主走了,他们也不好再继续待下去,少年很识趣的跟在师尊身后,可没走两步,傅砚林就回过头来,拦住了要跟着自己离开的小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