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等了近一刻钟,里面终于传来脚步声,竟是刘康顺亲自出来。
薛姈有点惊讶,薛妃的面子这么大吗?
只见刘康顺走到她们面前,准确的说是看着薛姈,他客气有加的道:“姑娘进去吧。”
薛姈手脚冰凉,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在旁的采枝像是早就猜到,不等薛姈反应过来,麻利的将食盒塞到她手中,声音又轻又快的道:“奴婢在这儿等姑娘一道回去。”
天子起居的宫殿巍峨耸立,落日余晖映在琉璃瓦上,金光漫撒,格外富丽壮观。
然而薛姈却没有半点心情去欣赏,她提着食盒垂首跟在刘康顺身后,目不斜视的走了进去。
外间有宫人接过她的食盒,将里面的百合汤取出,拿银针验过后,方才放入托盘交还给她。
刘康顺低声提点了两句规矩,引着她到了天子起居的地方。
软帘掀起,薛姈举着托盘,步子轻而稳的走到天子面前五步之遥的位置,跪下行礼。
“奴婢见过皇上。”薛姈鼻尖沁出薄汗,她心如鼓擂,声音却平稳轻柔。“奴婢奉薛妃娘娘之命,来送百合汤。”
赵徽抬起头,掀眸看过去。
她身上仍旧穿着宫女的粉衣,衣裳虽新却不合身,巴掌宽的腰带勾勒出一把纤细的腰肢。
窗外恰有霞光照进来,那双没完全被眼睑遮住的琥珀色眸子,盈动着融融天光,如同暖玉般的肌肤上,也沾染了淡淡金色,宛如一副静谧的美人图,让人瞧了心里舒服。
正如前两次见过那般,薛姈规矩极好,举止妥帖似乎还有些呆板,却让人挑不出错,仿佛真的只是来送一碗汤。
赵徽眸光微动,声音却平淡,听不出情绪。“平身。”
薛姈谢了恩,正要起身时,膝盖忽地传来一阵刺痛。想来今日走路多,又勾起了疼。
宫女御前失仪是大罪,她面上不敢露出分毫,硬撑着走到榻边,小心翼翼取出汤碗,正要放到榻边的小几上。
“几日过去了,膝盖还没好?”
不期而来的冷淡沉稳男声响起,薛姈浑身一颤,手中的托盘险些没端住。
她心头一紧,正要想办法补救时,眼前一截玄色绣龙纹的衣袖拂过她身侧,男子修长有力的手指替她扶了下托盘。
薛姈猝然抬眼,睁圆了琥珀色的杏眸,两人四目相对,赵徽忽地想起她抱着猫笑意灵动的模样。
下一刻,她似乎意识到不妥,连忙垂下眸子,就要下跪请罪。
赵徽看她又恢复了规矩的模样,他无趣的收回了手,淡淡的道:“不必跪了,退下罢。”
薛姈长舒了口气,恭声道:“奴婢告退。”
看着那道消失在软帘外的纤细身影,赵徽招手让人端走百合汤,转头吩咐道:“取瓶治跌打的药膏给她。”
等到薛姈正要迈出殿门时,曾有一面之缘的福喜赶了上来。
“阿姈姑娘。”他将一个精致的青玉圆罐塞到薛姈手中,轻声道:“这是皇上给您的,治外伤最是有效。”
薛姈记起那日傍晚天子銮舆经过时,自己正在宫道旁跪着。
她来不及多想,轻声谢了恩,将药盒在袖中藏好,快步走了出去。
***
延福宫。
等两人回去时,已经过了用晚膳的时候。
薛姈去薛妃殿中复命,方一踏进去,敏锐的感觉到气氛不对。
临窗的炕桌上摆着已经凉透的饭菜,薛妃端坐在旁,没有一点儿用膳的意思。
“汤送过去了?”薛妃目光锐利的盯着她,语气有意放得柔和,似乎放松她的警惕。“皇上说味道如何,可还合口味?”
薛姈心中倏然一紧,薛妃知道自己独自进去,才有了眼下的盘问。
“回娘娘的话,皇上正忙着,奴婢把汤送到御前就出来了。”她谨慎的回答。
薛妃让她把当时的情形说一遍。
薛姈如实讲完,本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只是隐去了皇上替她扶了托盘和赐药的事。
她有自己的私心。
一来她不想为薛妃所用,二来不想承受薛妃的妒火。
从前她还算是跟薛妃一条心,得知薛妃的真实意图后,却是不能了。
薛妃明显有些不信,可当时只有薛姈一人在,也不能说薛姈隐瞒,只得勉强笑了笑。
“你辛苦了,回去歇着罢。”
然而薛姈一走,薛妃的脸色就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