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脚步轻快如浮云,几个踏步便已身在祭祀天柱前。
天柱巍然直插苍穹,冷月洒下清辉,映照着二人飞掠而上的身影,霎时仿佛将他们裹入云海之中。
两人落在山间外凸的大石上,老祖带着他穿过虚无阵法进入山洞,洞中幽暗,石壁上浮现出光芒璀璨的禁制法阵,阵符旋转,光芒掠过之后,石壁后开出另一个洞口。
司空夜行心中略惊,以师尊道圣修为,竟需手诀开阵,便说明此地禁制强于师尊的神识。
最后一道石壁上浮现出层层深邃莫测的符纹,老祖咬破指尖,屈指为符,以血为咒,一道繁复的血符悄然划过法阵中央,符阵缓缓开解,禁制消散。
两人终于抵达宽阔的石室,刚踏步而入,一股极具压迫的灵压铺天盖地而来,连司空夜行都不禁屏住呼吸开启护灵。
抬眼望去,石室正中插着柄乌黑巨剑,那剑通体乌光隐隐,沉如磐石,剑身四周的符纹透出肃杀气息,原来那威压来自于这柄剑。
“这是?”
老祖目光幽远,道:“你可察觉出此剑之威不同于常?”
司空夜行凝神感受片刻,沉声道:“灵压甚强。”
老祖点头,“因为这并非灵力,而是仙力。”
司空夜行表面依旧镇定,心中已是掀起波澜。
老祖望向长剑,声音中透着一丝敬畏:“此为‘苍穹剑’,乃女帝所铸之剑。”
司空夜行不解,“古籍记载,女帝佩剑乃是‘碧空长歌’。”
老祖摇头,“女帝何须用剑,即便她的佩剑碧空长歌,世人也从未见她拨过剑,而这柄苍穹,是她最后锻铸的法器。”
司空夜行沉思问道:“此剑为何在云霄宗?”
老祖眼神一凝,郑重道:“因为司空一族本是护剑者。”
这话让惯来沉静如水的司空夜行也神情显露惊讶。
“昔日,女帝开启人兽两界通道,引灵入凡,渡化众生求仙问道,其门下八姓天娇弟子辅佐女帝建立如今的修真界,故这八大家族被世人称为八尊世家,然这八尊之外,其是还有一世家无人知晓,那便是女帝的暗卫。”
司空夜行微微动容,肯定道:“是我司空家?!”
老祖微微颔首,继续道:“三千年前,女帝忽然将凤归和聚灵盏交由我族,命我司空全族迁居此山。”
没想到凤归和聚灵盏竟也是女帝所托。
司空夜行眉宇间露出疑惑:“她预感到大劫将至?”
老祖眉头微蹙,缓缓抚须:“女帝斩杀吞天后不久,八尊世家中守卫两界口的吴家一夜被屠,千人道门大世家,顷刻间覆灭,而女帝也在三年后陨落。”
司空夜行问道:“何人能屠吴家?”
老祖摇头,低低叹息:“先祖留下的记载寥寥,唯有‘毫无挣扎’,‘无一幸存’八字,吴家之事至今成谜。”
司空夜行不解,“这些与林长乐何关?”
老祖目光深邃:“当年为师根本无法在东燕君家这样的符阵大家眼皮下长久隔绝你与三阴之阵的气息,所以,只得引这天柱的守护仙力布施结界,自然留下了两阵间的相交空门,可这空门,连为师都无法感知到。”
原来这才是百年来他们不曾来看他一眼的原因,司空夜行心头一时滋味难辩。
随后,他又想到什么,“并非凤归之故?”
“当年你娘郁郁寡欢,缠绵病塌,你爹曾偷偷带着你娘入林想瞧你一眼,可他们在林中穿梭数次也无法入阵,那时,你娘也带着凤归。”
老祖拍拍他肩,“这丫头身上透着古怪,你先留在身边。”
司空夜行神情深邃,淡淡嗯了声。
老祖目光又转向那柄剑,“司空家数千年来几度险境,可族中天娇至今无人能拔动此剑,阿行,你去试试。若拔不出,这洞中阵法会抹去你关于此剑的记忆。”
乌黑的剑身静立在阵法之中,周围的符纹流光溢彩,司空夜行的心神早被它牵引,不再多言,抬脚向那神剑走去,只觉距离越近,灵压越发沉重,仿佛数座无形的山岳压在身上,这股气息的逼人程度,恐怕道王以下难以靠近,然而越是接近,司空夜行心中生出股莫名的共鸣感也愈加强烈,他终于站定在剑前,缓缓伸出手,指尖触上剑柄,凝气于手,掌力沉如山岳,一把握住,猛然向上发力拨动。
刹那间,璀璨的琉璃光芒自剑下阵法中升腾而起,照亮整个石室,如雾似烟,顺着他的手臂盘旋而上,气流涌动,剑身微微颤动。
老祖目光难掩惊喜,又神色复杂。
司空夜行深吸口气,将灵力尽数灌注在手臂上,全力一拔,符光层叠间那巨剑呲的一声脱离阵台,乌光闪烁,一道摄人心魄的寒意散发而出,透着深邃古老的仙力,
老祖目光炯炯,道:“将它融和你的本命剑。”
司空夜行抬手在指尖轻轻一划,鲜血渗出,他凝聚灵气,将鲜血化为符印按在剑身之上,血痕一触及剑身,便被吸纳消失,随即剑身光芒一闪,从剑内凝聚出一本书册,书页上显出几个古朴大字‘苍穹十三式’。
连老祖也难掩震惊,轻声道:“竟还有剑谱。”
剑谱和剑化作光芒,瞬间飞入司空夜行神识,洞内法阵光芒也慢慢暗淡下来,周围的仙力逐渐平息,最终隐匿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司空夜行却依旧感受到仙力微微震动,疑惑道:“天柱之中,还有他物?”
老祖摇头道:“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