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1两,可是店家的跑腿费可一两不少。”
……可真是暗市作风。
花狐见她没接话,状若嫌弃道:“百两银子都没有?”
林长乐缓缓摇头。
花狐挠头无语道:“你有多少,不足的,师兄勉强大方点,先借你。”
林长乐默默举起四指。
花狐睁大眼神奇的瞅她:“40两?也不够啊,你是哪个仙门大家子弟啊?怎么跟我一样爹不疼娘不爱,只能做乞丐。”
花狐用一种同病相怜的神情瞅她:“算了,我先借给你……”
林长乐眨眨眼,笑道:“我只有四车金子。”
“……”花狐嘴角一抽,随后抚额笑叹道:“果然,世家子弟真让人讨厌。”他无丝毫怨意,只是对世道不公的一句埋汰话。
“为何?”
“世家凡人可借丹药入道,若资质平庸,走丹药捷径以法宝傍身,一样风生水起。可若出身白户,先天怀灵方可留在仙都,即便如此,耗尽数十载仍停留在凡修境界,天赋稍差一线,不过换得些许延寿罢了。”
他说到这时,难得的神情有一丝迷茫。
林长乐看着他,忽然道:“师兄的境界卡在道修七境很久了吧?”
花狐看他眼,没有回避:“已20余年。”
没有丹药法宝辅助,没有强者指引提点,凡修且难,何况道修,道修十境,每一境突破都如隔天堑,难以逾越,仙途漫漫,可能穷极一生都裹足不前。
林长乐沉默片刻,低声道:“修行之路,讲究出身、资质、勤学,思辨,还有……机缘。”
花狐哑然失笑:“小小年纪,说的话比那些学官老头还陈腐,谁人不是努力扑腾?”
林长乐冲他展颜笑道:“师兄扑腾着不就遇到了我?也许我这个凡人也是你的机缘,至少我愿意花四车金子和你一起扑腾。”
她的直率让花狐赞叹,脸上却故意为难,道:“那师兄就勉强和小师弟一起扑腾扑腾吧。”
林长乐心中早就盘算好,长留城必去一趟,于是她向宗主夫人提出,想拜会驻守长留城的族中长老林峰。长留城的传送阵与各国仙都相连,因极度消耗晶石,平常修士难以承受,幸好宗主夫人不仅答应,还迅速为她办好了传送阵腰牌。
启程之前,林长乐特意去仙门林氏行礼拜见。
林府正厅中央悬挂着一幅画,画中人持剑而立,背影挺拔,微微回首,虽看不清面容,却掩不住仙姿道骨,令人心生敬仰。
林长乐初到仙都与四哥来此时,似乎曾见过此画,但年少未及细观,如今再看,越发觉得画中之人非同凡响。
林长乐正凝神细看,忽觉身后有动静,回头见几位长老已入厅,为了不引人注目,她依旧穿着男装,半跪行礼道:“晚辈林长乐,拜见大家长及各位长老,方才失礼,只因画中人仙姿出尘,忍不住多看几眼。”
一位长老笑道:“此乃林家仙门始祖,林沫,林氏首位修仙者。”
林长乐闻言,忙正襟跪拜:“应天林长乐,拜见始祖。”
另一位长老微笑道:“始祖留下青玄七剑,使我林家得以立足仙门、延续万年。应天凡人一脉,也应供奉始祖。”
林家主淡然道:“仙凡分居,不必对凡人一脉多加苛责。”
林长乐心中暗赞,倒是个明是非之人。
林家主望向她,目光平和:“上次见你,还是初来之时,如今在少空山可还顺利?”
“多亏宗主和夫人厚爱,晚辈一切安好。”林长乐恭敬回道。
林家主又简短询问几句,勉励一番便让她自行退下。
刚走出厅外,便见一名青年背着巨剑迎面走来,气势骄纵,林长乐行礼,青年却止步,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她一番,问身边管事道:“他是谁?”
管家连忙低声回道:“坤仑公子,这是应天林氏来的公子,现居少空山。”
青年眉头一皱,冷笑一声:“哦,原来是个凡人小子,少空山是你能住的地方?”
林长乐淡淡回道:“我已住进去了,想必是能。”
青年哼道:“林氏仙门何时轮到一个凡人回嘴?”
林长乐笑意盈盈,“你自认高人一等,于我看不过是仗着仙家横行罢了,原来仙门大家的教养竟是如此粗鄙。”
青年脸色骤变,拔剑欲斥,管事忙拦道:“公子万不可对贵客动怒。”
林长乐毫不畏惧,笑意不减,“欺凌凡人,便是你等修士的骄傲?”
青年气急败坏,咬牙道:“我封住灵力,一只手便能让你服输,敢与不敢?”
林长乐作为女子素来不与人争斗,但也年少气盛,她道:“有何不敢?”
于是两人来到空地,竟真的赤手空拳的打起来,青年毕竟为修士,林长乐虽自小习武健身,也讨不到好,几次被击中,身形微晃。
这时,一声厉喝响起:“住手。”
两人回头,只见林家主正缓步而来,青年面色微怯,低声辩解:“我未用灵力,只是小小切磋,祖父常教我们修真界实力为尊,他既技不如人,自该认输。”
林家主冷冷扫他一眼,语气不善:“坤仑,你天赋出类拔萃,若修行有成,未来不可限量,但若执意如此骄纵,终有一日毁于自身之手。”
林坤仑低头答道:“坤仑谨记教诲。”
林家主冷然道:“既如此,便去临天阁闭门思过两月。”
林坤仑虽心有不甘,却不敢抗命,只得咬牙应道:“是。”
林家主待坤仑离去,才将一瓶丹药递给林长乐:“此药对凡人亦有益,你回去后可服用调理。”
林长乐接过,行礼道谢:“多谢家主。”
钟管事继续带着她出府,见她神情愠然,低声劝道:“小公子,坤仑公子自小孤苦,不曾受教,言行间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多包涵。”
林长乐嗤笑一声:“倒看不出他半分可怜,根本是个不知民间疾苦的贵公子。”
钟管事吞吞吐吐道:“并非如此,坤仑少年无父无母,出生不久便被遗弃在林府大门。”
“为何?”
“那时林府有个玉公子,身为凡根,虽林府帮他用丹药洗髓入道,可终究不会有大作为,玉公子便自暴自弃终日留恋花楼,更因与他人争花魁而被人打死,因是林家理亏,也只能怒其不争。”
钟管事叹口气:“不久,一个青楼女子跳河而亡,一个婴儿也被遗弃在林府大门,留下的书信只说是玉公子的孩子,那便是坤仑公子。”
林长乐不解道:“那他为何现在如此嚣张跋扈?”
“坤仑公子若是个凡人,虽不能大富大贵,但林家至少保他吃穿不愁,可公子5岁那年测出为灵体,进入林府灵淑堂学习道法,那里都是主家和分家的公子小姐们,自是看不起无爹娘的公子,说他不是林家人,还是……”
钟管事有些难以启齿。
林长乐倒是猜到了:“花楼遗腹子?”
钟管事点点头:“所以坤仑公子从小受排挤,总浑身是伤,可是他比任何人都努力,想要成为青玄七子,来证明自己是林家人。”
林长乐想了想,刚才打架,林坤仑双手都是厚厚的剑茧,看来是真的比别人努力,她虽不修仙,可知道仙人已不会像凡人练剑那般磨得双手血泡生出剑茧,看来他是真想证明自己,她又道:“为何成为青玄七子便能证明自己是林家人。”
“小公子有所不知,林家的青玄七剑只有林家血脉结下血魂印方可使用。”
“原来如此,可这跟他蛮横有什么关系?”
钟管事轻叹口气:“为了不被欺负,或许欺负别人以立威也是种法子,久了,便会真的忘记自己是谁。”
这不就是长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