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告辞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温蓁捏着那张刚从李府账房支的银票,真心实意地追上去两步:“喂,少宗主!这趟你出了大力,分你一半?”
林沐脚步未停,头也没回地朝后挥了挥手,身形已御剑腾空而起。他那清冽的声音混合着风声传来:“江陵林氏,还不至于缺这点外快!”
转瞬间,那道裹着江陵初春风雪气息的身影已化作天际一道青色流光。
温蓁望着那远去的方向,把银票往自己袖袋深处一塞,指尖还残留着纸钞微凉的触感。她轻轻“啧”了一声,也不知是佩服还是揶揄:“瞧瞧,这才是仙门少主的风范!挥金如土啊这是。”
蓝曦臣走到她身侧,闻言垂眸看她,眸光温煦如水:“真要是缺了,记得跟我说。”
温蓁顺势便挽上他的手臂,脚步也轻快起来,抬眸望着他线条流畅的下颌,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跟我说说?这意思就是——你的,便是我的了?”她故意拖长了调子,“不分你我?”
蓝曦臣没有半分犹豫,眼底漾开的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和能将她彻底包裹的深情:“嗯。不分彼此。我的一切——家财、声名、身份、所有外物……只要你想要,”他微微倾身,声音压得低而清晰,如同拂过心尖的羽毛,“皆可尽取。”
“哇——”温蓁夸张地低呼出声,指尖轻轻点在他心口的位置,“我们泽芜君……当真是大方!金山银山也及不上一颗澄澈赤诚的心呢!”
蓝曦臣眸色更深,凝视着她亮晶晶的眼:“那你呢?是爱我这财主,还是爱我这人?”
温蓁狡黠地眨眨眼:“若我只图这万贯家财呢?”
蓝曦臣哑然失笑,顺着她的话答道:“幸甚,在下确乎薄有资财。”他顿了顿,目光变得灼热,声音也染上了几分危险的诱惑:“那……若要你选——要我,还是财?”
温蓁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脸颊亲昵地蹭了蹭他手臂的衣料:“小孩子才选!我都要!金银美玉是底气,而你——”她抬眼,直直望进他眼底深处,难得褪去了几分嬉闹,只剩下纯粹的认真,“是无论如何,也放不开的人啊。”
蓝曦臣轻叹,带着纵容的无奈:“阿蓁……当真是越来越会撩拨人心了。”
温蓁一把捉住他的手腕,径直按在自己胸口,隔着衣料传来平稳而有力的心跳,她笑得眉眼弯弯,带着点不依不饶的娇蛮:“这可是掏心窝子的话!半点不假!喏,泽芜君要不要剖开瞧瞧?看看里头装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蓝曦臣掌心下的柔软温热让他喉结微动,眸色倏然暗沉了几分,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客栈……回去便好好查验你一番。”
温蓁这才想起,笑得像只小狐狸:“哎呀!蓝宗主糊涂啦?咱们这次落脚处可没住客栈呢!”
蓝曦臣反手握住她按在胸口的手,指腹在她柔嫩的手背上暧昧地摩挲了一下,声音低沉得如同低语:“无妨……那就回到姑苏……再细细验看也不迟……”
两人并肩走在江陵城的街道上,因着解决了件大事,温蓁脚步都格外轻快些,不自觉地便想更靠近蓝曦臣,整个人几乎要粘上去。
蓝曦臣对此向来是纵容,甚至乐见其成。
可刚转过一个街角,便觉四周目光似有若无地投了过来。纵然温蓁面皮厚实,也多少要顾及蓝曦臣身为蓝氏宗主的颜面。她暗自嘀咕一声,稍稍松开了挽着的手,试图拉开些许合乎礼数的距离。
然而,蓝曦臣却不解其意。他只觉得臂弯一轻,瞬间生出一种失落感,几乎是毫无迟疑地便又朝她的方向靠拢了一步,重新将那点刻意制造出的空隙填满。
温蓁有些好笑,轻轻拽了拽他衣袖:“喂……有人瞧着呢……”
蓝曦臣目不斜视,声线是一贯的端方:“无妨,横竖……无人识得我们是谁。”
话音刚落!
旁边一个正在摊位上挑拣蜜饯的小哥猛地抬起头,指着蓝曦臣惊喜地叫了出来:“哎呀?这不是……姑苏蓝氏的仙师吗?去年秋猎除妖,我在云深不知处山下有幸远远见过仙师一面!仙师风采,过目难忘!没想到今日能在江陵得见!”
蓝曦臣的脚步瞬间顿住:“……”
温蓁憋着笑,眼睛亮亮地转向那小哥:“这位小哥好眼力!那你瞧瞧,是跟蓝氏哪位仙师更像呀?”
那小哥眯着眼,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又将蓝曦臣打量了一番,一拍脑门:“是了!是了!就是泽芜君!当时仙师穿的正是这身带有卷云纹的素白华服,只是细瞧之下……那云纹金线更繁复些,料子也更流光溢彩!是泽芜君本尊没错!”
温蓁笑意更深,抱拳就赞:“小哥!当真慧——”
“告辞!”蓝曦臣面上依旧维持着云淡风轻的宗主威仪,手上却极其干脆地一把拎住温蓁背后腰带上的暗扣,几乎是运起一点身法,迅速地绕过人群,将她带离了这片尴尬地界。
温蓁被他半拖着走,还不忘回头冲着那位“慧眼如炬”的小哥热情地挥了挥手:“慧眼识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