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飞檐的瓦哗哗而落,好似奔腾的瀑布。
这般的大动静,房檐的一行人面色大变,顿作鸟兽飞散。总有那么几个身手不好、反应慢的,滑稽的摔了下来。
全是跟着卫侯玉的金吾卫。
“主子,就是他们搞的鬼。”
暗卫赵乔,是个杀伐果断的冷酷杀手,与赵长策一同长大。他奉命监视了薛真几日,却被人半路拦截。
人也跟丢了。
赵乔吃了闷亏,便是这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赵长策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眼前的一切,在他意料之中。
赵乔告诉他,那个薛姑娘,怕是与卫侯玉关系匪浅。
赵长策和昌平等人,躲在了废宅的死角,眼见金吾卫狼狈到了极点。
昌平捂紧了嘴巴,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
女童很是紧张,“小叔,我们戏弄他,这样真的很好吗?”
“昌平,我派人保护你的侍女,正是这么一群人,却从中作祟,害得薛姑娘生死未卜。你不是担心她吗?我这是帮你出气。”
昌平惊得张大了嘴巴,“小叔,原来你这么好。”
他的所作所为,“好”的有点儿不像话了。
暗卫赵乔受了伤,他的嗓音嘶哑,也道,“主子是个好人。”
昌平感动极了,才明白自己误会了他。
“现下怎么办?”赵乔板着一张脸。
“陌路生劫事,岂能作壁上观?”赵长策的话,让赵乔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
屋外一片哀嚎,金吾卫痛得连形象也不顾了,各种问候祖宗。
“他娘的,哪个王八羔子搞的鬼?老子今天非送你见祖宗。”
赵乔面色一黑,哗啦一声拔出了刀。
“沉住气。”赵长策对他道。
出门之前,赵长策的神色郑重,“等会儿我们出去,有人询问,你不要说话。”
昌平虽不甚明白,却也是点了点头。
只听暗卫骂道,“里面的人,快些出来,还能赏你一个好死。”
“哦?怎么个赏法?”衰败的废宅之中,缓步走出了一位昳丽的年轻男人。
他的身后,是一名冷面暗卫。金吾卫与他交过手。
至于那个小姑娘,则是出宫暂住的昌平郡主。
金吾卫皆是面色灰白。“赵郎君,怎么是你?”
“这句话该我问才对。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赵长策见到卫府的人,可没有好脾气。
金吾卫被他反问,顿时张口结舌,方才那副跋扈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郎君,卑职是去捉贼人的......”金吾卫答得磕磕绊绊。
“你们不去做贼,站在屋顶做什么?搞成了这幅样子,害得小郡主差点儿受了伤。”赵长策的下颌紧绷,冷冷的审视他们。
昌平以袖掩面,不断啜泣,明显是被粗鲁的金吾卫吓到了。
“郡主赎罪,属下被人设计,这才......”好端端的,屋顶瓦片怎么会滑个干净?
明知是赵长策做的局,却只能默默受了气。
“卫大人呢?”赵长策又问。“他不在,你们便是这么办事的?”
金吾卫一个个如同吞了苍蝇,神情精彩到了极点。
那名黑衣人,是大理寺的人捉到的,被捉到的时候,他身上有二十二道剑伤,正要吞了佛珠。
金吾卫没抢到功,气势灰败。
主子卫侯玉的情形也不见得有多好。他的一只手受伤,薛真轻轻的搀扶着他。
仿佛,现下所处的并不是盛京,而是千里之外的岭南吴川。
薛真垂下眼帘,卫侯玉为何要与她相认呢?
她有点儿不懂这人,觉得他莫名其妙的举止烦透了。
薛真喜欢对于事情一清二楚,而不是被人牵住鼻子走,像一只没有情感的提线傀儡。
这种感觉,很烦。
金吾卫诧异的盯着薛真和卫侯玉。
少女极力压制内心的雀跃,神态矜持,扶他在桌前坐下,“卫大人,你要小心。”
赵长策也在,卫侯玉向他浅浅颔首。“赵卿。”
薛真对于卫侯玉,称得上小心备至,如待世间珍宝一般。
这般亲昵,赵长策一手支颌,眯着眼睛看着两人。
赵长策在一旁看戏,云淡风轻。“卫大人,你今日得救,多亏了我的书童。”
昌平表情幽幽,真真是她的侍女,才不是他的书童。
赵长策笑得玩味,“卫大人,‘食心魔’一案结束,但远比我想象的精彩。”
年轻男人的话,意有所指。
只怕,精彩的不只是案件本身。
卫侯玉轻笑,不明白他所说的精彩究竟是什么,“赵卿才识非凡,若不是你,只怕‘食心魔’还会逍遥一段时日。”
少女正准备检查他的伤势,卫侯玉却淡淡避开了她的手。
平白如同防贼一般,赶忙推开了薛真,将卫侯玉护得严严实实。
薛真低头,眸中的伤心被很好地掩盖住。
卫侯玉领着金吾卫回去了。
薛真似乎依依不舍。
赵长策连连冷笑,“不如你去送一送?”
“我九死一生,你怎么总对我没好话?”薛真抿唇,认真的问他。
赵长策顿时来了气,“我倒想问你,一个女儿家,眼巴巴盯着一个陌生男人,也不知羞。”
两只水灵灵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看人。
哪个好姑娘会这么奔放?
薛真理直气壮,也不怕他。
“你不是让我扮作你的书童,给你端茶倒水吗?我若是扭捏造作,不敢正面看人,岂不是漏了馅?”
赵长策气笑,他敷衍的鼓了个掌,“哦,薛姑娘心思如此缜密,倒是我的不是了。”
“只是,你什么时候给我端茶倒水了?”
一个小书童,比他这个做主子的还气派。
特别是遇见卫侯玉,薛真就跟夺了舍似的。
昌平捂嘴了耳朵,小声劝道,“真真,小叔,别吵了。”
“不管你的事。”两人异口同声的看向了她。
女童听话的缩到了一边。
真真和小叔,都是凶巴巴的。
薛真可不是他的侍从,才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他。
她抬高了音调,不甘心自己的气势被他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