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不追求,阿拉不晓得。男人追求女人,雄孔雀开屏是一定的,展示自己财力也是一部分,但我感觉王爷这么做,有点用力过猛。”雨薇两条胳膊抱在胸前,支起一只手,抵着下巴壳。“如果阮安是出身豪门,那寻常一些衣裳首饰自然入不了眼,用这样难得的车子博取欢心还有可能。可如果她只是个小门小户的普通女孩,她压根也不懂车子,不知晓这车子矜贵在哪里,根本就是做无用功,多此一举。”
“看你一天天脑袋里装的全是什么,恋爱经啊。”叶兰臣假装不在意,抬手要敲表妹脑壳。“那你给我说说看,王爷为什么要这样多此一举?”
雨薇歪头躲开:“说就说!那个糟老头子这么做,感觉就是要向所有人宣布一样,阮安是他看上的人,谁也没资格跟他争!”她扭脸又问:“表哥,杭州城里,有人要跟王爷抢女人不成?谁呀?”
……
糟老头子玉璋,还没有露面,他的随从传话过来,王爷打京里来杭,水土不服,身体抱恙,晚些再与大家会面。
设宴的殿阁里,华阳鹤像个主人家,领着各家老爷们观看里面的稀有陈设。
这里头随便一个摆件,搁到现在都是国宝,整个皇家园林就是一个巨大的藏宝阁,一个难以用金钱衡量的珍宝馆。
像这样的盛宴,规格都是极高的,请的又都是世家及其女眷,没有开席之前,准备了许多娱乐活动,供大家打发时间。杭州几大戏院的经理,早早备了节目单子,手下的艺人,还有唱堂会的角儿们,都随时待命。
阮安心不在焉的跟着大家游园,即便下了雨夹雪,天气湿冷阴沉的,女眷们还是兴致很高,毕竟这里很多地方,原本都不轻易开放,还是皇家私有。
她百无聊奈的一仰头,就看见华东霆站在假山上的亭子里,他今日穿着全套西装和羊毛大衣,像是刻意避开所有人,一个人站在山顶。
那边路陡,不好爬上去,女眷们穿着裙子,行动更是受限。但阮安不管,她趁东群她们热烈的要求叶兰臣拍照时,默默的退出姑娘们的队伍。
她要去找华东霆,她要去告诉他,陈先生死了,他被人打死了,就在他华家对面不远的地方,这件事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华东霆独自站在高处,不知道在看什么,那双眼睛似乎也没聚焦。他一贯面容严肃板正,谁也瞧不出他的情绪。可他眼风扫到阮安时,竟然转头从另外一边走掉。
他在避着她,为什么?
阮安拎着碍事的裙摆,愣在原地。她的一只脚,才刚刚踏上通往假山的石头。
华东霆从假山另一边下去,然后就去看二夫人等女性长辈们打麻将。他祖母华老太君是不喜欢这些宴会的,所以也没来。柳二夫人就代表华家,在家眷里应酬。
女眷们都安排在楼上,这阔大的殿阁,内里双层,四面一圈的雕花围栏。几个牌桌支在一侧,二夫人陪着一起打,同时跟几张桌的女眷们谈笑风生,他背着手过去,面无表情往二夫人身后一站,二夫人硬是把手里一抹的牌给打了出去。
“胡了!就单吊你这张牌,原本还以为赢不了的。”下手的夫人喜笑颜开。
二夫人扭过脸,略带责怪:“我财神都飘过了,稳赢的牌!你这不声不响的,唬我一跳,跑到我们这里躲清闲?有事?”
“八成又是在躲哪个女孩吧?”赢牌的那位心情极好。
“说起来,东霆今年也老大不小了,真没有中意的女孩子?”
“东霆,你说说看嘛,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们也好给你物色物色。”
女性长辈们聚在一起,最关心的也就这些问题,华东霆自然不会接腔,反倒破天荒的往牌桌上一坐,对二夫人道:“二娘,咱们玩两圈?”
“你什么时候学会打麻将的?”二夫人惊奇。“以前让你看,你都嫌烦。”
华东霆挽起袖子洗牌:“人总是会变的。”
“哎呀,要死嘞,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结棍,哪还有我们什么事。你们华家铜钿多,派头大,我们岂不是要输惨了?”几位夫人跟着打趣。
华东霆道:“好说。今天赢的归你们,输了归我,就当是陪我练手,只为娱乐。”
“还是你到位。”
夫人们顿时眉开眼笑。
这边麻将打的热火朝天,李秀珠一个人缩在角落枯坐。
楼下全是各家主位的老爷,到了楼上,没一位夫人认得,而且她的穿着打扮明显比别人寒酸,便有些自惭形秽。
“东霆啊,听说你先前就认得京里的那位玉璋王爷,他突然跑到杭州来设宴,到底为啥子?真是来给自己选妃的?”
忽然,李秀珠的耳朵动了动,捕捉到这样一句。
二夫人眼睛盯着牌,随口说起:“听你父亲说,他虽然是个空头王爷,但平生喜好古董,手里有不少好东西,行业里算个专家,就连故宫博物院都要请他做顾问的,还有外国的拍卖行。他平时跟洋人也走的近,不是相中了杭州城的什么宝贝吧?”
华东霆打出一张牌,说:“谁知道呢。”
“我家老爷也说过,这位王爷钱多豪横,出手都是大手笔。什么苏富比、纳高、克里斯蒂、大维德什么的,都是常客,他还是什么拍卖场的大股东。这次专门跑到杭州来宴请我们,只怕不简单哦。”
夫人们七嘴八舌的聊起来,再看角落里,原本枯坐的李秀珠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