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小乡小镇的理发店比不上大城市,俞珵提前做好心理建设,没料到离玦带他来的地方如此……高端。
是真的高端,上下两层金碧辉煌,光面金砖铺满墙面地板,奢华程度堪比皇朝。
“看得出来你竭尽所能。”俞珵险些被天花板的水晶吊灯闪瞎眼。
“收了你的钱当然要敬业。”离玦把他推向谄媚迎客的洗头小哥,“去吧,我等你。”
俞珵深呼吸。
一小时后,离玦盯着他圆溜溜的寸头,欲言又止。
不得不说垌镇真是一座神奇的城市,帅哥来了都要剃光头。
“冒昧问一句,是你自己要求发型师这么剪的吗?”
“不是,他们剪得很难看,我索性让他们弄成寸头。”
俞珵似乎无所谓美丑,还觉好笑地摸了摸后脑勺,“这么看我俩都挺倒霉的,一样顶着个丑发型。”
她发型再丑也不花钱,“理寸头多少钱?”
“一百二。”
“多少!?”
花那么长时间剃个破寸头还不如回五中剪,五中还免费呢!离玦拉着他折返回店,“退钱!”
店经理从‘嘻嘻’到‘不嘻嘻’一秒切换,“小姑娘,咱店可没这种便宜给你占,一百二十元很贵吗?你瞧这位小哥理发后多帅。”
“他帅是因为他这张脸本来就帅,不是因为你的‘狱友发型’!”
俞珵挑了一下眉。
继续听着她强而有力近乎撒泼的输出:
“学校理发还免费,你剪得这么难看怎么敢收一百多块的!明天就开学了,要是我宝贝外甥因为这丑发型被同学嘲笑被老师批评,身心健康受到影响从此成绩下滑放弃学业前途黯淡人生无望你们怎么赔!”
哇喔……
宝贝外甥……
“总之我们对这个发型很不满意!不赔钱可以,马上恢复他之前的发型,不然我向电视台举报,曝光你们合伙欺压哄骗未成年人高消费!”
最后两人拿着退回来的八十元,昂首阔步离开理发店。
“钱是我拿回来的,我们四六分,我八你二。”
说完离玦给他转了十块钱。
“???”
从店内到店外一系列操作,俞珵可谓彻底开了眼,四六是假的,八二也是假的,最后十块钱是她为数不多的良心。
他乐疯了。
怎么会有这么大胆有趣又吃不得半点亏的人。
“金玉在外败絮其中,在你身上我是体会到了。”他故意道。
“含沙射影?这是我撕破脸挣回来的钱。”
她微仰着头,深棕色的鸭舌帽遮挡住上半边脸,虽看不真切,但俞珵就是知道她在暗戳戳骂自己。
他可是亲身领教过这人的睚眦必报。
“我全程沉默积极配合你演出,难道不算出了一分力?”
莫名想逗她,并非在意这点钱,更多像从小松鼠手里抢走一颗果仁的幼稚恶作剧,其实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对刚认识两天的人突然坏心眼。
分明过去的教养不允许他这般肆意。
尤其对方还是女生。
但他很清楚,自己在享受与她玩笑带来的无厘头得意。
解释不通的事他一般直接略过,嘴上调侃着,右手两指一挑一捻,轻松脱了她的帽子戴在自己头上。
离玦剪坏的头发被帽子压扁,从厚厚的山竹果壳变成薄薄的荔枝软皮,贴着尖瘦的脸颊,郁闷的表情好似荔枝上火的颜色。
炸毛的松鼠。
更好玩了。
帽檐下,他唇角不自觉微勾,前一秒刻意收敛的戏谑在这一秒尽露,不得不压低嗓音忍抑笑意。
喉间的长调由此变得慵懒:
“嗯?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