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义不以为意道:“讨厌就讨厌,为什么就非得他喜欢,他也不是什么值得喜欢的人。”
他语气轻飘飘的,仔细听还能听见一丝厌恶与不屑,转头端起用梅花做的粥,慢悠悠喂到鱼戏舟嘴边。
鱼戏舟天生就迟钝,显然也是听不出来的,他只是觉得一想到殿下讨厌他这五个字,心口有些闷。
再鱼渊山的日子很快活,山民和乘子谕都爱着他,还有暮义毫无顾忌的宠,鱼戏舟鲜少有不顺心的时候。
可以说是,几乎没有。
“我不想殿下讨厌我,”鱼戏舟闷闷不乐地说。
暮义瞥了眼外头一群护卫,将这个小房子围锝像铁桶一般,心想,要是真讨厌就好了。
“别管他怎么想,快把粥喝了。”
鱼戏舟喝了粥,还是蔫蔫的,打不起精神,“叔叔你去忙吧,我能行的。”
外面确实挺多事,但自从解药被研制出来后,白桦书院就派了许多学子来村子里帮忙,疫病也迅速得到控制,最近几天都没有人感染了。
若不是因为严陶然的拜托,加上刘非疾的人品,暮义根本不可能撇开鱼戏舟,说到底,他最在乎的还是鱼戏舟,是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叔……”暮义刚想说自己不忙,就被开门的吱呀声打断。
鱼戏舟下意识看去,就见一身素白锦衣的雁绥君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他披着绣白鹰的大氅,颈边全是柔软又洁白的皮毛,如丝绸般墨黑的长发沾染了些许风雪,恍若九重天云宫之上的谪仙。
“叔叔去忙就好,小舟这边有我,我会照顾好他。”
暮义冷笑一生,眼睛本来就小,斜着眼看人,更是只有一条缝了,“就你?这些天鬼影子都不见,还谈什么照顾小舟。”
即便是知道雁绥君地位尊崇,但暮义心中仍有不忿,故意阴阳怪气。
雁绥君微微一笑,慢慢扯开衣领,只露出了里面一点白色的裹帘,“前几日受了伤,是我不好,叔叔。”
鱼戏舟看到了浸出的一点血迹,神情瞬间就慌张起来,“殿下快坐下,快坐下。”
又急忙问,“殿下,可还疼?我有药。”
雁绥君摇头,走近他,“快好了,放心。”
暮义双手抱臂,呵呵笑了两声。
鱼戏舟看向他,也拍了拍床边,“叔叔也坐下。”
床就这么大,挤两个人还可以,但他和那个姓雁的,这么人高马大,尤其是姓雁的,那么大个头。
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的,真是奇怪,这些姓雁的,无论男女都长了一张像妖怪的脸,长得还高,不知道是遗传血统,还是养尊处优吃的好。
或者,两者皆有?
暮义想着想着,思绪就飘远了。
“叔叔?”鱼戏舟以为暮义没听见,又喊了一句。
雁绥君目光平静,已然堂而皇之坐在了鱼戏舟的床边 ,甚至放肆地抓住了鱼戏舟泛着凉意的手。
暮义冷冷望着他,眼里全是赤裸裸的杀意。
雁绥君并不惧怕他,自然也是不遑多让。
鱼戏舟感到奇怪,皱起眉头,怎么现在叔叔也不高兴了。
是……是因为殿下吗?
所以才这样凶狠看着殿下。
“叔叔,殿下…他是好人的,”鱼戏舟想告诉暮义,雁绥君很好,不用这么凶。
暮义在心里腹诽,心想,你知道个屁,皮下是人是鬼都未可知。
暮义深吸一口气,无视雁绥君,揉了揉他凌乱的头发,突然一笑,“你好久没洗漱了,叔叔本想帮你洗发,但殿下来了,就让殿下帮你吧。”
天潢贵胄,怎么会洗发,更别说给鱼戏舟洗发了,暮义暗暗嗤笑,挥挥手离开。
说到洗发,鱼戏舟感觉浑身都痒起来了,他染上疫病后,就没洗过几次好像……
鱼戏舟悄悄打量雁绥君的侧脸,脸蓦地红的彻底,像夏日熟透的红石榴。
他想抽回手,躲进被子里。
虽然他爱打滚,但鱼戏舟觉得自己还是很爱干净的。
万一把殿下身上的毛弄脏了,怎么办?
他抽…抽…嗯???
抽不动……
鱼戏舟瞪大眼睛,只能顶着一张红透了的脸,傻不愣登望着雁绥君。
雁绥君死死握紧他的手,语气温柔,“嗯?怕我嫌弃你?”
鱼戏舟下意识点头,“我闻起来是不是臭了?”
浓重的苦药味盖住了一切味道,靠近了鱼戏舟,却还能闻到淡淡的海棠花香。
雁绥君摇头,“不臭。”
“我想沐浴,殿下,”鱼戏舟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洗一洗,“可以吗?殿下。”
雁绥君揉了揉他的头发,“当然可以”,他对外吩咐了声,“雁臣,备热水。”
村里的房子简陋,更没有什么屏风。
雁绥君让所有护卫都退到了十米开外,将房内的火炉烧起来,又脱掉了大氅,不声不响走到了正在脱衣的人身后。
“我来帮你,”说完不等鱼戏舟反应,就拉开了鱼戏舟的系带。
裸露的皮肤接触到冷空气,鱼戏舟冷的瑟缩一下,他对雁绥君不设防,被人看光了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