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她用了某种取巧的手段完成了宗门任务,但天道所降下的任务岂能被轻易糊弄?
任务看似完成,她的心境却还未到火候。
温言目光全在尹雪楼身上,岑竹看着她的侧脸,一时心火灼烧,又冰寒刺骨。
终是面色森寒,讥笑道:“别忘了你们的处境,在我面前,上演什么师徒情深的戏码?”
温言缓缓转头看他,眼神陌生。其中残留的一丝心疼情绪,却是给尹雪楼的,与他无关。
她只会心疼她的师父。
岑竹看在眼里,气得胸闷。
温言眸光忽而坚定,掌心灵气涌动,一条灵力锁链如灵蛇般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岑竹。
岑竹三番两次被她困住,已经摸清了她的打法,只风轻云淡地往后退了一步,一旁的化神期老魔出手,魔气浓郁的黑云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温言全部的攻击。
金丹期的攻击在化神期面前如同儿戏,根本入不了眼。
灵力锁链一击不成,四分五裂,温言捂着心口,后退一步。
岑竹眼神冰冷,唇角却缓缓绽出一个笑:“除了这招,还有别的吗?”
温言知道今天自己落在岑竹手中,在劫难逃。
自己杀他这件事,怎么说都是理亏,她深吸一口气,还是打算将话挑明:“你能死而复生,并非偶然。”
岑竹漂亮的眉眼挑起,凛冽寒气扑面而来:“哦?依你所见,那是为何?”
温言实话实说:“你死后,我为你镇住了魂魄。”
“用定魂珠。”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很小声,却还是被听见了。
岑竹一愣,忽然哈哈大笑:“定魂珠通常是一个秘境的阵眼,被拿走后,秘境也会随之消散,这种宝物你又是如何得到?”
这涉及到李小枝的死里逃生,以及与自己的交易了。温言无法细说。
见她沉默不语,岑竹反而得寸进尺。
“你说给我用了定魂珠,能让它显现出来吗,也好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厉害宝物,竟能救我一命。”
温言低头。
她做不到。
与定魂珠有关的典籍记载过,若使用了定魂珠,便会化于魔魄之中,当时时间紧急,便直接给岑竹用了,如今人已经复活,定魂珠化于无形,又怎么可能显现出来。
岑竹早已探查过自己的魔魂,自然知道这一点。
闻言只笑,笑得人汗毛直竖:“我的救命恩人,若你说不出来,那之前就是在骗我。你知道骗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温言咬牙:“我以前确实隐瞒过一些事情,可你呢,又何曾告诉过我你魔族的身份。”
岑竹缓缓抽出腰侧的黑色骨剑:“你这样说,倒是让人伤心,好像我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信任。”
有的时候,一些猎人会戏弄死到临头的猎物。
她现在就好像一只进入了陷阱的兔子,只是因为猎人的一丝趣味,才侥幸留着一口气。
他们之间的信任?
有的,只是都碎了。
如今就算她说了真话,也好像假话一样,只要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岑竹是不会信的。
森冷的骨剑缓缓出鞘,抵上温言的脖颈。
他留了足够的时间让她躲开,毕竟只有会躲开逃跑的猎物,才有戏耍的乐趣不是吗?
可她站在原地,丝毫未动。
岑竹神色不虞,剑尖挪开些许,嫩白的脖颈却已被剑气割了一道很细的口子,微微渗着血丝:“怎么,如今引颈就戮,是想还我一命了?”
温言抬头,目光不避不让:“若这么算,我救了你两次,杀了你一次,你倒是欠我一命。”
岑竹笑出了泪:“在我死后,是魔兵将我一路送回魔域,也是养魂池重塑我的魂魄,可那时候你在哪儿,任务完成弃我不顾的人,不是你吗?”
他垂下眼帘,仿佛喃喃自语:“那时候你又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