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瞥他一眼,手中捏着的花枝轻巧一转,忽然道:“是因为齐飞墨吗?”
他们曾共处一室,无论有什么动静,都瞒不过对方。
自然也包括齐飞墨为她做早点那件事。
岑竹目光定在手中握紧的玉杯上,声音有些低哑:“若我说有点,你会不会生气。”
温言语气很淡:“为何要怕我生气,是不愿寄人篱下?还是怕我将你赶走?”
少年像是被突然戳中了心事,有些羞恼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过身去。
却在背对之时,眼尾悄悄漫上胭脂般的红色。
被她猜中了。
可是,他确实……不想走了啊。
两人再回到院中,已是夜深人静。
温言关上门,摘了簪子,散落了肩头的长发,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茶盒上。
这个小物件是岑竹走前执意留在桌上的,里面是一个素色布袋,包着香气浓郁的梅雪香茶。
盒子看起来有些粗糙,没有任何的装饰,只安了一把可以开合的小巧锁扣,简单且朴素。
先前岑竹接过自己递去的那块荷花酥时,突如其来的触碰就引起了温言的警觉。
他不太对劲。
自从看了一趟月下梅花后,再送她回来时,岑竹更是不愿掩饰了。
临别时,他缓缓执起温言的手,饱满红润的唇印在她的指尖上,坚定而灼热。
再抬头时,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全都是她的倒影,闪闪亮亮的,仿佛盛着星芒。
想到这里,方才被吻过的那处指尖下意识一颤,搭在手上的盒盖骤然失去支撑,瞬间落下,爆出一声清晰脆响。
温言一挥手,将桌上碍事的盒子收进了角落里,只留下那支沾了露水的梅花。
在太阳升起前的那段时间里,温言捏着合欢宗令牌,倒着背完了整本的合欢宗心法。
第一缕曙光照进房间。
她一夜未眠,却觉得自己清醒极了。
————
岑竹的伤势基本痊愈。
不但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还明显长高了一小截,看起来不再那么削薄纤弱了。
体型上也在逐渐往青年靠拢。
温言就这么默许了他继续留下来。
岑竹也在试着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他十分聪慧,药名与药材记得很快,在药柜前帮了几次忙,就已经记住了大部分的药材,并且能够与药名一一对应。
大部分时间店里不忙,真的忙起来的时候,一个人却恨不得掰成三个人用。
但有岑竹帮忙的话,一个人就能抵得上三个人,出乎意料地好用。
管理药铺的温府老管家就很喜欢这种做事机灵伶俐的年轻人。
但凡得了空闲他就在温言耳边碎碎念,简直把岑竹夸成了一朵人见人爱的花儿。
暮去朝来,每天都有很多的修士前来询问凝霜丹是否售卖,得到的却是统一的回复——缘分未到。
从这些修士里,温言没能挑出适合做道侣的人选。
倒是解毒丹的销量创了新记录,作为凝霜丹的替代品,卖得比以往更加火热了。
自下山后,温言除了感悟门派心法,巩固修为外,并未专注于修炼。
任务未完,心魔不破,修炼无用。
破局的关键,还是合欢宗的宗门任务。
————
一年后。
岑竹已经融入了药铺中,成为这里的一员。
少年时的他面容娇嫩,唇色鲜艳,还有不少客人误以为他是轮廓鲜明的女修。
但现在他站在铺子里,已经没人会错认了。远远看去,他长身玉立,双腿修长,自有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气场。
今日天气晴好,温言带着玉盒去灵矿附近的山脉采摘灵药。
岑竹一如既往地跟在她的身边。
温言采摘的时候专挑药用部分,剩下的部分根本不理。
岑竹却只挑长得漂亮的灵草,从头到尾采下完整的一支,裁去多余叶片,最终制成一大捧花束。
然后满心欢喜地送到温言手中。
温言垂眸,目光落在手中精心搭配的花束上,神色难辨。
“已经过去一年了,你变了很多,但这性子却是……分毫未改。”
岑竹专注地看着温言,此刻长睫垂下,飞扬的眼尾勾的人心里痒痒的。
“我喜欢你这件事,也从未改变过,你一直知道的,温言。”
如今,他已经不叫她温姑娘了。
还有什么比直呼其名更显亲密直接呢?
岑竹笑了笑,又道:“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察觉。”
温言正蹲下身整理盛放灵药的玉盒,随口接了句:“什么事?”
岑竹话中带笑,语气轻松:
“我想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