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宁华茶咬着拇指对着一箱子首饰沉吟了片刻,抬头看人:“这玩意儿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祁笑春对着镜子左右转转打量自己,非常满意:“不夸张不夸张,再来点儿都可以。”
楼上的周渚正很温柔地把造型师拿东西的手推开,语气坚定、没有缓和余地地拒绝:“这个确实不行。”
旁边屋子的秦楝叼着烟坐在窗口,窗户打开了,风卷着薄雪吹进来,他在风中眯起眼睛,思索了一下:“这个也不是不行,但我想要更带劲点儿的。”
门口的小冯说了些什么,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我就知道。”在人转身要出门时冲他打了个响指,“最后把所有的镜头检查一遍,我不想让我们的观众错过一点儿漂亮东西。”
林引文化妆手法很细,湿润的化妆棉在梁觉星脸上有节奏地拍拍拍,拍得她那点未散的倦意卷土重来,画到快两个小时时,她在那阵粉底液散发的很淡的香气中昏昏欲睡。
“闭上眼睛,”林引文声音很低,手指指尖蘸了一点眼影亮片,轻轻地涂抹在她的眼皮上,“我想让你的眼睛在灯光下有一点若有若无的星星碎片一样的闪光,会体现出一种危险的诱惑感。”
梁觉星没有听懂,在一长串话里就捕捉到了“星星”两个字,精神即将离家出走,她想,ok,没错,星星……等等,什么星星?
惺忪的仿佛夏日午后坐在透风的庭院里一般的睡意渐渐笼罩住她,朦胧之中,身后屋内一声钟响。
“咚——”长而沉闷的一声。
梁觉星猛地惊醒,在要睁开眼睛的瞬间,一只手轻柔地覆上她的眼睛,将她继续笼在一片冰冷的黑暗之中:“你很美……”低而柔和的声音,缓缓的,像一片波动的水纹平静地漾过去。
“要小心……”
“小心什么?”梁觉星无声地松开手指,随时准备控制住眼前的东西。
“那些口称爱你的人,”寒冰似的气息逐渐靠近她,像是恶魔低语蛊惑,循循善诱,“那些别有所图的接近你的人。”
很轻的气息,像是叹气。
再近一些,冰冷的触感,一个似近非近的贴面礼。
光照透进,梁觉星一下子睁开眼睛。
身前不远处,林引文正拿着两瓶香水低头比较,察觉到目光,抬头看她,向人比划了一下手里的东西:“你觉得这个行吗,玫瑰味儿的,但是它前调有点奶味儿,所以可能会觉得有点腻。”
梁觉星目光从她身上掠过,看向身后——那台指针永远没有动过的黄铜重力挂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有些突兀地问道:“现在几点?”
“嗯?”林引文没懂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她从她倏然变冷、仿佛要拔刀刺杀什么东西的目光中感觉到一点不安,稍微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听从她的话,从旁边拿过手机点开,“六点十四,”她说,然后回头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墙上的表,有点意外,“这个表是好的啊?”
梁觉星:“你刚才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没、没有……”林引文确定自己的答案,但回答得有些犹豫,因为梁觉星此刻看着自己的眼神,很直接,甚至显得有些冷锐,她下意识地想要回避视线,但又因为此刻那张脸过于耀眼的样子——她不知该怎么形容,但这种冰冷的神色增加了那张本就漂亮的脸上的光彩——而舍不得挪开目光。
在这样的注视中,连手中的香水都变味,冷艳幽香,好像身后爬过长蛇,听到隐秘的蛇信声,感受到皮肤上有冰冷粗糙的鳞片划过,却没有亲眼看到,窒息又刺激。
梁觉星确认过她的表情,缓缓移开目光,随意开口答到:“就玫瑰那瓶吧。”
“什么?”林引文没反应过来。
梁觉星走到她旁边,从她手里拿过另一瓶香水、两指夹着瓶盖打开,另一手握上她的手腕、带着她翻转过来,将手腕内侧朝上,往薄薄的透出紫色血管的皮肤上喷了一点香水,水雾很快散开,清新的香气透出来。
她垂着眼帘,控制着她的小臂抬起到自己面前,嗅了一下,眉梢微微一挑,像是觉得满意,语气淡淡的:“这一瓶适合你,罗勒叶淡掉后会有茉莉的味道出来。”
林引文一时只感觉到冰凉的水汽、香味,和梁觉星温热的鼻息。
指腹下血脉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