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困溪张嘴想说些什么,祁笑春却突然抬起手来,像扮可爱一样把手指戳在自己眼下,他的眼睛弯起一点、亮晶晶的,像开心地向一起玩耍的好朋友提一个游戏的好点子:“这里破了,刚才我一进屋、梁觉星一眼就发现了,你说我要是跟她说……咱俩在这里聊得不顺,你一言不合一下子给了我一拳,会怎么样?”
他的指尖在伤口处点点,眼里的恶意更盛:“就打在这里。”
*
周渚依照梁觉星所言,去卫生间洗手,宁华茶正跟秦楝说晚上吃饭的事情,余光扫过他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猛地站直身体:“我带你过去。”
……?
周渚不明白他要带自己去哪儿,这屋子就这么大,自己去个卫生间还能走错路?
宁华茶已经哥俩好的一把搂过周渚的脖子:“周老师,你得给我回报你的机会啊。”
秦楝看他们俩人四脚螃蟹似的磕磕绊绊着走了,笑了一声,走到窗台边,挨着梁觉星的小腿贴墙坐到地上。
“宁华茶跑到你这儿来装可怜让你给他涂药?”他抬手握住梁觉星的脚踝,小腿裸露在空气中、摸上去像一块冰凉滑腻的玉石,手上微微用力桎梏,拇指顺着皮肤下青色血管轻轻摩挲一瞬,在梁觉星不耐前很自觉地松开停下,用另一只手扶住勾在脚趾摇摇欲坠的拖鞋、向里一推,给她穿好,“你又不是看不出来他是在找借口。”
他说着,膝盖抵住地面忽然转身,两手叠着往梁觉星膝盖上一搭,下巴落在手背上,跪坐在梁觉星身前,笑眯眯地仰看着她:“婶婶,我都有点吃醋了,你对宁华茶好偏心。”
“你对他这么好,他知道吗?”
秦楝生得混血感很重,眉眼轮廓深,这种角度抬起眼睛就显得艳丽浓郁,格外有点情深意重似的,“别对傻狗这么好,他只会哀梨蒸食,浪费你的心意。”
……我对他哪里好?怎么我都不知道?
梁觉星只觉得秦楝胡言乱语,不知道自行脑补了什么故事。
秦楝看梁觉星的表情,眨了眨眼:“你不觉得?让我想想……你还记得袁青吗?”
梁觉星用眼神表示不记得。
秦楝笑了一声,倒不算意外:“你粉丝说的没错,你这人真的蛮无情的。”
“是个长得还行的小富二代,觉得自己这个长相不露出来给大家欣赏欣赏太浪费了,决心要在娱乐圈享受一下众星捧月的感觉,于是进了自家的经纪公司,砸了一堆资源总算是摇摇晃晃地捧起来了。但自身条件有限、倒也没到大火,碰上好导演的巨作电影男二号,也得跑线下试镜跟人抢角色,输了就趁着竞争对手出事的时候跟风踩一脚,心眼不大、踩得还不轻。”
“有一次你和他上同一个节目,那种户外生存综艺。两人一组,选人时你直接选了他。你没看到他当时的表情,心里都快乐开花了还在那儿用力绷住脸,嘴唇都快被自己咬破了,呵,他那时候可能以为你对他有好感。”
“但之后拍摄的时候你就没怎么理他,干活的时候自己干的飞快,把他衬的像个傻子。你们两个、再加个拍摄,越走越远,最后走到场地旁边一个村子边上的时候,”秦楝忍俊不禁,掏出手机翻出一个视频,“他还在那儿做美梦呢,你一脚把他踹进一个粪坑里。”
视频播放,镜头非常摇晃,基本能透过晃动的频率看出跟拍导演当时内心的惊涛骇浪。
袁青摔进粪坑里以后,镜头猛地前移了一下,看样子是导演反应过来了、想跑过去救人。
站在旁边正面无表情地垂着眼帘看袁青大叫扑腾的梁觉星察觉到什么,倏然转头看向镜头。
非常锐利的一眼、像抽刀出匣,在对焦不准的模糊光线下都能看清那一抹冷光。
镜头顿时停住。
导演在这样的警告中一动没敢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