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被人抢先,再说出同样的借口显然没什么用处。祁笑春冷冷看了宁华茶一眼,站在门口也没进去,随意抓了抓头发:“哦没事,听你这屋有声音,过来看看。”
头发一抓起来,脸就更清晰了,湿漉漉的蓝发衬得脸更白,雪白的脸衬得血痕更亮,亮到隔着一段距离都有点扎眼。
梁觉星自然一眼看到:“你脸上的伤口破了。”
“是么?”祁笑春做出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哦我说感觉有点疼,洗澡前我还擦了擦呢。”他边说边往梁觉星那边走,中间绕过周渚,低头和宁华茶无声地对视了一眼,走到梁觉星身前,微微俯下上身,把脸凑到人跟前,“又流血了吗?是不是口子有点深。”
梁觉星抬起胳膊,食指轻轻落在伤口边沿,稍微按压,又有血液流出,流的不多、一点点,很新鲜的血液颜色,她用手指轻轻把它们抹掉。
祁笑春感觉一点刺激的疼痛,之后是指腹抚过伤口时带来的一点痒意,两者很快混合在一起,梁觉星的手指有些凉,能够镇痛似的将它们全都压下去。祁笑春于是只感觉到梁觉星的手指落在自己脸上抚摸过去的感觉,很快那点感觉也变得模糊,因为此刻他们距离很近。
梁觉星垂着眼睛仔细看他的伤口,而他能清晰地看清她低垂的睫毛、根根分明,清晰到让人觉得应该抚摸上去、然后一根根数过。
梁觉星的呼吸落在他的下巴上,带着一点微微的潮意,像阵海风。
他感到有些熟悉,这个距离,脑海里有一些残存的片段,比起看过的画面来说更像自身的记忆——回忆不起前因后果,只是觉得好熟悉,似乎是理所当然的接触,拥抱、然后亲吻她的额头。
祁笑春有些失神,不由自主地再靠近一点,梁觉星没有看他,翻过手来看了一眼粘在自己指尖的一滴鲜红血珠,然后指尖在祁笑春下唇随意点了一下,唇肉柔软、像触摸花瓣,她轻轻按压,而后慢条斯理地顺着唇型涂抹开。
一抹艳色。
祁笑春猛地怔住。
他想说什么,没来得及说,就被宁华茶从身后勒住脖子拽了过去:“哪儿破了,我看看?”
宁华茶掐着他的下巴,一张大脸直接怼他眼前,瞪着两只牛眼批评人:“这点儿小伤你能不能坚强一点儿!”
祁笑春趁着宁华茶的视线还在自己的上半张脸上,快速地一舔下唇,血液拢进,含在唇舌间,血腥中有一点甜——是梁觉星的味道。
宁华茶没看见血迹,只看到了他的动作,嫌弃地把人松开:“你有点油腻了,哥们儿。”
祁笑春自然不在意这句评价,微偏过头去看梁觉星,对上眼神,略一歪头,冲人吐出一截红艳艳的舌尖,再隐秘地收拢回去,像个潜藏的暧昧讯息。
梁觉星目光自然地落在他的唇舌上,再抬起,悠然地挑了挑眉。
周老师道德高尚品质优良,收拾好宁华茶又去问祁笑春需不需要帮忙涂药。
祁笑春说不要,长腿支地往墙边一靠:“我怕你手重,就不能让梁觉星帮我涂药吗?”
“周老师手轻的不能再轻了,”宁华茶有点受不了他,“你再唧唧歪歪我就让你试试什么是真的手重。”
秦楝到的时候,祁笑春已经尝到了什么是真的手重,门一响他回头,眼里噙着两包泪。
秦楝进门的动作一顿,兴致盎然地跳起眉头:“呦,这么多人凑一块儿,给祁笑春化妆呢?”
——祁笑春下巴上俩指印,是宁华茶按着他的时候把手上的药水也一块蹭了上去。
陆困溪本来要跟秦楝一块上来,半路接了个电话。到的时候,室内场景已经像梁觉星一个人拴着三个猴——周渚不算。
陆困溪走到门口,先扫了坐在窗台上梁觉星一眼——梁觉星裹着白色睡袍,像披着王袍,独坐高台上,姿态矜贵、高高在上。他的视线从那她腰间系的松松的腰带上绕了一圈、皱了下眉头,想说些什么,抿嘴忍住了没有说,偏头看向正拼命蹭自己下巴的祁笑春,目光停了两秒,祁笑春抬起头来,两人视线对上。
陆困溪对外微微一歪头。
祁笑春显然想到什么,眼里露出一点幸灾乐祸的笑意。
于是抱着胳膊,跟人一起向门外走去。
梁觉星正跟在擦手的周渚说话,劝他:“这样没用,你去洗一下。”在那两人正要走出门时却突然掀起眼帘,“陆困溪,”她叫住他,隔着几人投过冰冷的一瞥,“别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