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陆困溪拧着眉头握住祁笑春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拽远:“你干嘛呢?”
祁笑春被拽的一个没跪稳踉跄了一下,带着刚踩住他的梁觉星也晃了一下。
时刻盯着人的宁华茶赶紧去扶她,一伸手想起来自己手上连土带血不干净,又往前一探想用胳膊撑住她。
梁觉星下意识想自己站稳,顺势要握住宁华茶的手,瞥到他手指头上因为挖地破裂的地方不想弄伤他又收回了手,于是转而要跌进他的怀里。
陆困溪还没处理完祁笑春就看到这一幕,抬脚就想去踹宁华茶,同时祁笑春终于从陆困溪手里抢回自己的头发,扑过去想把梁觉星捞回来。
总之,想做个好人但不知道好人标准的梁觉星一时举步维艰。
而秦楝刚从地上捡起来那个录像带,一抬头就看到那三个人齐刷刷地跪在梁觉星身前。
“……”秦楝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大脑运行速度不够快,竟然没能瞬间分析出刚才这短短几秒时间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目光在这番场景中扫了一圈,犹豫着开口,“要不我……也……跪一个?”
梁觉星在一片深沉的无奈中突然想起昨晚陈知雪听她说要谈五个男朋友后说的话:“现在是新社会,人是不能选妃的,你也不能”,她看着眼前的场景,觉得陈知雪这话还是说绝对了。
她叹了口气,咽下那些她想说的话,赐福似的挨个摸过三个人的头顶——他们现在这个跪姿,身高摸起来正好:“平身吧,爱妃们。”
宁华茶倒是愿意陪她玩,在人拍自己时,还专门歪过脑袋来让那只手的掌心落在自己的脸上,让它变成了一个抚摸。
秦楝看着宁华茶的样子,嗤笑一声,拿着录像带的两手背在身后,做了个学生般乖巧的动作:“婶婶,要不我单独给您跪一个?就当过年了,不过我不想要压岁钱,”他说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想要婶婶的一点爱。”
“婶婶对你的爱就是陪你把这个综艺拍完,”梁觉星说着,目光落在他藏在身后的录像带上,挑了下眉,“对这个感兴趣?”
“哦,”秦楝像是被梁觉星提起才想到这个东西,坦坦荡荡地把录像带拿出来晃了晃,“还没问,你们这里刚才发生……”
宁华茶的声音同时响起来:“对了,刚才那个……”他说着,突然顿住,脸上浮现出一种有什么想不起来了的表情。
梁觉星明白他要问的问题,她看着他不对劲的神情,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祁笑春:“祁笑春,你还记得刚才在地下室里发生了什么吗?”
祁笑春正低头拍膝盖上的灰,闻言抬头回答:“记得啊,不就是我听到声音,然后下楼……”他说着,语速渐渐慢下来,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记得发生了什么的,可是那些明明刚发生过不久的事情却仿佛在不知道的时候变得像老照片一样褪色,照片上的人脸已经模糊、只留下一下暗黄的轮廓。
“我记得……”他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照片……?我们好像还看了一个录像带,但……”他以为自己找到了回忆的切口,但录像带里的内容却完全记不起来,只有一些片段似的闪回,很高的立柱、晃动的人群……游戏手柄……梁觉星看向自己的眼睛。
他突然感觉到心痛,非常痛,像被刀子插进去又扭动着要把心脏搅烂,他抬手按在自己胸前,想让那里平复下来:“梁觉星……”他慢慢看向她,有些混乱,“我们……结婚了?”
梁觉星看着他,心里竟然不算太意外,还有闲心想,好的,记忆都被强行抹除了,倒还记得这个。
陆困溪脸色非常难看,尤其是见梁觉星竟然没有反驳,他看着他们俩,冷笑了一声:“梁觉星,我倒不知道你们俩是躲在这儿玩过家家的游戏。”
“好玩吗?”
梁觉星本来想解释,但陆困溪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听——居高临下、莫名其妙,于是她在烦躁厌倦中反而笑起来,语气非常轻松、甚至带着一点不以为然的轻蔑,:“好玩,怎么了,不行?我们就喜欢玩这种游戏,还要生两个孩子,我当妈妈他当爸爸,开心的不得了。”
陆困溪本就对“结婚”这个词应激,原本只是被祁笑春那句话弄的有些恼怒,但现在梁觉星这番话、这个表情、这个对于家庭构造的设想几乎瞬间激怒了他,那些虽然已知但是原本抽象的东西突然被详细地描述出来、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梁觉星会和别人结婚、生子、构建家庭。
痛苦和失败交织在一起,他这样生来得天独厚的人向来觉得一切自己喜欢的东西都天然属于自己,唯一一次受挫来自梁觉星,那一次几乎要了他一条命。他此刻看着梁觉星用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情畅想跟别人的生活,脑子里只有反反复复的一句:那我算什么?那我算是什么!
一瞬间心底暗藏的不安、嫉恨爆破开来,如星火燎原、顷刻间烧毁一切,他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把梁觉星拉到自己身前,咬牙切齿道:“梁觉星,我才是你选中的第一个男朋友,你要是想跟什么人结婚也应该是我一起!我真的很奇怪,我们在佛罗伦萨看到人求婚你牵着我的手说还挺有意思的时候,你真的一点没有动心要跟我结婚吗?为什么宁肯去找什么不三不四的阿猫阿狗来做消遣!”
祁笑春感觉莫名其妙:“什么叫阿猫阿狗?”
陆困溪瞥他一眼,傲然睥睨,目光十分不屑:“不然呢,你以为你是什么,如果不是因为梁觉星,你的名字都不配和我的名字并列排在一起。”
他本就生在高岭之巅,摆出这种姿态轻而易举,明晃晃地扯出阶级等级,十分刺目伤人。梁觉星想到那两个软软的小孩,不想听陆困溪这样说祁笑春,抬手抽了他胳膊一巴掌:“闭嘴,别这么说他。”
陆困溪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脸色彻底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