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京的目的已然达到了,不过他还在忧心另一件事。
如今家国有难,连悦擅都设法入梦唤他回去,想来那邻国的车齐君的确不是个好东西。他得想个办法从侧面帮一帮他们。
此刻一翻开账簿,全是些惠京看不懂的字样。
从前管账的阿白不知去了哪里,阿黎只说他“出了远门”,留下一堆烂账给从来没算过账的惠京,甚是无情无义。
幸而祢上不大过问账上的事,他在意的只有那个新客签约的“如意账本”。
阿黎说:“近来遂愿坊甚少有新客来,如意账本也快要落灰了。”
他话音刚落,梧桐木门便被人推开了。推门的是两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进来的却是一个浑身黑衣、头戴黑纱斗笠的年轻人,他的半张脸被遮得严实,被身后的两个壮汉护送到席间坐了下来。
看来这样的话真说不得,邪门。
见对方排场不小,阿黎即刻提上茶壶迎客,“几位爷来遂愿坊,定是有什么我们能帮的上忙的事。可愿和阿黎说说?”
“我要找祢上。”黑斗笠语气平静地说道。
看来是熟客。
“这……”阿黎迟疑着,又向他笑道,“这位爷,您总得给个信儿,阿黎才好替您给主子传话不是?”
听完这话,黑斗笠明显有了几分不耐烦。
“告诉祢上,我从车齐过来,他便知道。”
车齐来的?
听到这个地名,正在喂鱼的惠京抬首瞧向了黑斗笠,此时阿黎迫于无奈已经去向祢上传话了,黑斗笠没有揭下面纱去喝茶,他身边的壮汉则警惕地盯着周围,颇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架势。
惠京想起悦擅的话,属实有些担忧。这些车齐人随时可能掀起战火,让穹疆百姓身陷战乱,他们到底想与遂愿坊交易什么?
是要屡战屡胜的武器,还是要浴血奋战的军队?
惠京一定要偷听个清楚明白。
过了一会儿,阿黎回来了。不过,回来的也只有阿黎:“这位公子爷,主子与我交代了,这便带您去您要去的地方。”
眼见忙着带路的阿黎已经推开了一半门,黑斗笠却迟迟没有动。
“公子爷?”
“我用不着你。”黑斗笠的目光中布满寒意,打量了数时,最终落向了惠京,“让他带我去。”
嗯?惠京捏着铜勺,手里的鱼食一抖:我?
而阿黎得此为难,脸上并未有半分不爽,依旧笑着说道:“没问题。公子爷放心,阿黎这便与阿惠交接!”
说着,他将手中的戒尺递与惠京,低声道:“小公子,此人是车齐国君桓牙,他要的人此刻就在云渡寺中。你不必担忧,便带着我的信物过去吧。”
传说中善战的车齐国君……连破了十五座城池,下一步便是宣战穹疆的桓牙……惠京接过戒尺,登时握得自己掌心发白。他眼眸微颤,想到父皇想要亲自挂帅去打败的人此刻近在咫尺,只觉浑身血脉翻涌、心跳如雷。
他是否可以阻止桓牙?
若他不能,遂愿坊又可不可以?
惠京脑中闪过了无数的想法,汇集到嘴边时却只剩下了一句:“为什么不是阿黎?”
意外的是身后的桓牙君并没有回避他的问题,沉声道:“他太聒噪。”
惠京其实也很聒噪,只是他最近心绪复杂,将许多废话都吞咽下肚了。若他聒噪起来,恐怕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可问题是聒噪归聒噪,阿黎他识得去云渡寺的路,惠京真怕自己这个带路的人一会儿出了门,还得劳烦这位车齐国君派人把他给送回来。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解决。四人出了门,惠京才发现压根不是自己带路,车齐人已然自备了车马和车夫,他只需与他们同行即可。
那么,他们到底去云渡寺见什么人呢?
惠京曾听老嬷嬷说起云渡寺里镇压了许多邪祟,世人皆知穹疆的国师悦擅法力高强,莫非,桓牙君是想利用里面的邪祟攻击悦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