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的情绪让明绮呼吸骤然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时候都有空”,季昼说,“现在也可以。”
明绮把手机从耳朵旁移开看了眼闹钟——
十点半。
今天他们聚餐有点晚,加上指导表演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攻下来的,明绮浅声打着商量,“明天可以吗?”
“行。”
听了这话她松了口气,语调跟着心情一道轻快:“那下戏后,我去找你?”
季昼声音低低又哑哑的,即便只有短短的一个字,莫名也很抓人耳朵。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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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药发作的这场戏对明绮来讲其实非常困难。
但真到约定的单独对戏时,她才发现需要克服的困难远不止表演层面上的。
首当其冲的就是对戏场地问题——
明明是正经工作需要,但当明绮像特务接头般偷偷摸摸地挪到季昼房间门口时,缩头缩脑左顾右盼的她还是不出意外地有种肾上腺素疯狂飙升的、所谓偷情般的紧张。
季昼的酒店房间跟她那间布局大体一致,不过因为要在剧组连住好几个月的原因,狭小的空间也不免沾染了些个人特色鲜明的生活痕迹。
而这些痕迹中,唯一和她相同的,分秒即可清晰分辨的,则是蔓延整室的,他们同款护肤品散发的清新芬芳。
如同晨间露珠打湿了方圆百里的茶园,普洱的陈醇糯味交织混着的是茉莉的新鲜淡雅。
一种拥有植物天然生机的生命味道。
首月药效发作的这场戏需要明绮平躺在床,演出浑身汗涔涔的煎熬和虚弱。
可套间客厅内的沙发横向空间又太窄小,翻滚动作一不留神有跌落的风险。
既不安全,碰到椅背又很容易出戏。
明绮浅浅地窝上去以身体丈量了下,很快便察觉这一问题。
她蜷缩侧躺着,正想将身体环抱地更紧一点,季昼开口了,“这样不行。”
他说:“去床上。”
“……”
有意无意的歧义被摊开来讲,明绮内心微微一僵,察觉到的下一秒,季昼低哑的声线不轻不重地盖过明绮瞬息错乱的呼吸。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这点放心。”
他又很快给出解决方案:“跟你助理报备一下你在我这里,然后手机就放你旁边。”
明绮知道他的意思,和夜晚独自打车的女孩子给亲朋好友报备出租车号是一个道理。
提前告知是预防,而手机放在手边能够让她在突发状况的第一时间与他人取得联系。
大概多年的同窗情谊叠加他女性勿近的鲜明高傲,无形中为季昼打牢了好人标签。
虽然明绮潜意识里对他秉性足够放心,但做人总归不能让外界摸到你根本没告诉任何人这事儿的底牌。
所谓震慑作用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于是明绮缓缓摸起手机,装模作样摆出发送消息的动作。
一通鼓捣后再慢慢地把手机静音,在尾随季昼进入卧室后,如他所言地搁在脑袋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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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卧室,季昼始终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
试戏开始,被专业人士漆沉的目光盯着,明绮连呼吸的动作都放轻。
她使全力试图让脸色自然红润,呈现合欢散发作的状态,可脑袋上泛起的零星细汗却根本并非来自角色-情绪本身,反倒是全出自她找不准情绪的焦灼。
遍试不得要领的明绮在床上扭来扭去,空隙里还不忘不安地分出一缕视线去瞅季昼的表情。
一刹那的余光中,男人眉心轻蹙起个看似不甚满意的弧度,伴随着无声中拧起的表情,让来不及思考的明绮顷刻变得更加没底。
卧室安静,暖黄的柔光垂在女孩子身量起伏的曲线上。
拥有极致玲珑的身段的人侧躺着,腰肢处首先凹了一段,波状的轮廓俨如一座连绵的小山丘,随着她刻意表现粗重的呼吸而上下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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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复尝试几次无果,明绮自暴自弃地坐起身子。
略含沮丧的杏眼还没来得及触及男人全身,门廊处的身影陡然转了向,季昼徒留一晃而过的背影。
男人径直进了洗手间,而后砰的一声将门关掉。
“……”
坐在床上出神地复盘,明绮直觉应该是她表演的太差劲,直接把无语住的季昼给气走了。
灰心丧气地揉揉脑袋,明绮含着轻度忐忑翻身下床。
她拖着略显沉重的步子往外,然而还没走到洗手间门口,内部的反锁啪嗒一声重新打开。
和出来的人面对面视线迎上,两人都有点不在状态。
只不过有人善于伪装,是以另一个并没发觉。
明绮此刻还沉浸在一丢丢落寞的情绪里,不太好意思地摸摸鼻尖,“抱歉,我可能还是不行。”
“如果可以的话”,明绮抿了抿唇,“你能不能帮我示范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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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人换了一个,这次聚精会神在下面看的人变成了明绮。
老实讲,让男人呈现出小狐狸情难自抑的一面属实强人所难。
很多动作女性做能呈现出天然的娇俏感,换男性来演难度系数则呈现指数级攀升。
就比如这场。
只是季昼一就位,身上散发出的气质瞬间就变了。
床榻换了短短几分钟的主人,被褥间如今充斥的已然全部是她的香味,霸道地侵蚀着季昼摇摇欲坠的感官,刚平复的一抹燥意又重新在四肢百骸蔓延。
季昼使劲闭了闭眼,却没能抵挡住因生理反应而染红的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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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毕。
季昼艰涩地开口:“看清楚了吗?有没有哪里不懂。”
鬓边的汗湿让他整个人瞧上去水淋淋的,季昼轻滚的喉结牵出的音域低哑,又夹着点似有若无的喘息。
莫名有些像——
事后。
一闪而过的离谱念头以迅雷之势被她强行遏制。
季昼身上源源不断流淌出的特殊性张力几乎让明绮确信,这并不是单纯靠模仿就能复刻的感觉。
秉持着学生虚心求教的心态,明绮倾身凑近,借着影影绰绰的灯光仔细观察季昼白皙皮肤上不知如何而起的薄红。
她伸长脖子,没注意间距已经拉的很近很近,“你这个肤色是要怎么控制的?”
咫尺不设防的呼吸熏的季昼心痒痒,他不耐地啧了一声。
旋即,明绮腕上猝不及防地被一股力道所控。
跌至床上的下一秒心脏停跳,加速急流的血液直冲明绮上脑,握着她那只手一闪即逝的抖,又在不动声色地收紧力道。
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季昼腾出另一只空闲的手点了点她泛红的耳廓。
他忽地笑了,“这不,你也会了。”
男人懒散地挑一下压了好几褶的眼皮,语调轻飘飘——
“感觉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