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打开,赵之禾就望见了倚在门框上的易铮。这人环胸靠在门框上,脖子上挂着的银链子被屋内的光线一照,晃得他直眯眼。
易铮面上还是那副别人欠了他五百万的欠揍脸,但除了吊着张臭脸之外,倒一点也看不出方才喊打喊杀要砸门的模样,瞧着冷静得很。
“你大早上喊…”
赵之禾皱着眉用眼神将人刮了一遍,话还没溜完,一只温热的手就蹭上了他的左脸,掠过他的唇角,毫不犹豫地朝着那处换好的绷带按了一下——
在那一刻,赵之禾感觉自己的左脸“叽”地尖叫了一声。
“艹...易铮!”
“赵之禾。”
这三个字在易铮的口中滚了一遍,伴着唇边那个略带嘲讽的弧度,一起吐了出来。
门口站着的人也不顾赵之禾皱成一团的表情,就探头凑了过来。灰蓝色的眼睛静得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手上却是开始折腾那块黏在他脸上的绷带,将那掀起了一条缝。
“你有好斗症吧,一天不给自己添两笔就浑身不舒坦?”
话音刚落,那只不老实的手就被人一把打开,“哐”的一声撞在了门框上,听着就疼。
但易铮只是皱了下眉,罕见地没有发脾气,望着面无表情将绷带原贴回去的人,似是在等他的反应。
“那你小心点吧,我不止有好斗症,还有狂犬病,偶尔心情好了,就随机咬死大早上砸门的傻逼。”
他将绷带原粘回自己的脸上,说完便要关门。
但眼见着那张欠揍的脸要消失在门后面,一只鞋却是卡住了门缝,微微一侧便不由分说地又将门撑开了。
“有事就快说,我下午还有场报告要做。”
赵之禾低头看了眼那只卡在门缝里的鞋,毫不意外地松开了握着的门把手,学着对方的样子环胸与人对视。
他面上看着没什么表情,但身子却是不偏不倚地挡住了门口,没给对方能进来的空间。
赵之禾懒地问对方到底是怎么进入已经封闭的中心校区,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说实话,如果不是易铮曾经因为闹事被他舅舅压去院长室道歉那茬。
赵之禾甚至都怀疑过,是不是这人当着宋院长的面指着他鼻子骂,对方也会笑呵呵地称赞一声“少爷好文采”。
呵,天杀的联邦财阀世家。
——他瞟了眼对方脖子上挂的那条够顶妹妹一年医药费的项链,敛下眸子总结到。
所以关于易铮是怎么进来的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问,他现在只需要弄明白到底对方来找他干嘛,然后赶紧打发人滚蛋就好。
想到不打一声商量就钻到他卧室的林瑜,赵之禾的头就又疼了起来。
*
“赵之禾,今天是周五。”
在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许久之后,易铮才眯起了眼,慢悠悠地扔出来这么一句。
“按理说,我现在应该在明山开着车和别人兜风,而不是在这听一个放了我鸽子的人质问我‘要干嘛’。”
易铮砸下这句话后,赵之禾的眼神就更加的匪夷所思了。
他胳膊挡在门上,无数次用眼神询问着对方“你来这就是为了和我翻这笔旧账?”。
而易铮则用目光回复他“对,我就是来翻旧账!”
他望着这人迟疑了片刻,表情古怪地应道道。
“其实..”
“你不觉得,你现在也可以去明山开车兜风吗?”
易铮:?
他简直不能理解对方这出毫无意义的操作,哪怕易铮现在是为了那通电话的事来找他算账,赵之禾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他想了想,估计自个还会挺开心。
毕竟那代表这个情商低地,终于和宋澜玉之间稍微有点进展不是,但现在…
就这么屁大点事?
自己不能和他去玩而已,何况自己又不是没理由地放他鸽子。
易铮望着这人那副“就这”的表情,原本告诉自己要冷静,要理智地套对方的话的说辞顿时散了个没影,浑身上下就又燥了起来。
“我不觉得。”
对方脸上那块碍眼的绷带在他的面前跳来跳去,易铮深吸了一口气,压着火便要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大喇喇地往屋子里进。
但他推了一下,赵之禾没动,只是看着他眨了眨眼。
他又推了第二下,赵之禾还是没动,甚至还将门框攥得更紧了。
易铮:?
“你就让我在门口站着?”
赵之禾扯着嘴角,望着那张仰着的脸没来由的手痒,但还是耐住性子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我下午有报告要做,还要准备东西。”
易铮像没听见似地睨着他,因为混血的缘故,他个头本来就高,现在整个人一门心思要往里挤,更是胳膊一撑就碰到了门框。
他往里挤,赵之禾就按着他往外推,一时之间两人就胶着在了一起。
“我进去喝口水都不行,赵之禾!你那破报告就比我还重要?!”
?
赵之禾瞪大了眼睛,几乎想也没想就在心里回了这句话。
老天爷,你在说什么!
这破报告当然比你重要了!报告不做挂的是我的科啊,大哥!
心里将人吐槽了个狗血淋头,但他嘴里却没这么说,望着易铮那副你敢说“是”我就弄死你的表情。
赵之禾沉默了一下,便按着他的脸往外搡。
“...我去给你拿水,你在这等着。”
*
他的手按着易铮的脸,但方才还像年猪一样难按的人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下一秒,赵之禾就感觉自己的掌心被人吹了口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