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意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时琰抬手捏了捏拧着的眉心,眼镜上的银色细链勾住了他的手指,他把眼镜摘下来,拿在手中端详着。
这链条是999纯银材质,细软而轻,在光下闪着细碎的光。他拈起链条的尾端,很是无聊地把它一圈又一圈缠在眼镜腿上。银色的镜腿老老实实地被缠着,但又因为二者颜色相近而显得异常和谐亲昵。
正出神,突然手机默认的铃声响起,时琰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脸色瞬间拉了下来,接通了电话。
“小时师弟,最近过得好吗?”电话里的男声有点没心没肺的雀跃。
“师兄,我正在帮你处理文件。”
“啊?”
“被你打断了。”时琰的声音像零度的水,你说他在生气吧,又好像和平时差不很多,说他没有情绪吧,那声音听起来又在结冰的边缘。
“哎哟,是我这个电话打的不巧了。好师弟,要不你接着忙?”
时琰叹了口气,“算了,师兄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啊,就是关心一下师弟啊,这边都念着你呢!顺便,问一下我的文件处理进度嘛。”
时琰说,“快弄好了。”
顾江嘿嘿笑了几声,“辛苦师弟了啊,见面之后咱们好好聚一聚。哎呀说起很快能进城我可太开心了,你不知道我们天天在山上待着都快憋死了。”
电话那头似乎来了人,一个冷冷的女声响起,“什么快憋死了?你在干嘛?”
顾江:“跟小时打电话呢。”
对面好像来了点兴趣,“小时师兄?让我也讲两句。”
时琰听出对面的人是谁,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师兄,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顾江连连答应,“哎哎好,师弟你接着忙啊!咱们回见。”
次日。
吃过早饭后,时琰送祁星涟上学,车刚开出小区,时琰就接到导师的电话。
“阿琰,你现在有空吗?”
时琰意识到周文远的语气有点着急,与副驾上的祁星涟对视了一眼,“老师您有什么事吗?”
“你师母今早自己在家摔了一跤,我在杭市参加一个会议,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去,你能不能过去看看她?”
祁星涟在一边猛点头,时琰也立刻答应下来,“当然,您别急,我马上就过去。”
挂断电话以后,时琰有点犹豫地跟祁星涟说,“阿涟,我可能不能去送……”
祁星涟说,“没关系哥哥,我们直接去你老师家里吧。”
见他蹙着眉,祁星涟又补充,“我今天上午都是水课,如果点名室友会帮我答到的,放心吧。”
时琰闻言放下心来,一脚油门,将车开的很快。
周文远家就住在离南华大学不远的天一小区内,两人不到半个小时就赶到了。
天一小区住着很多教职工,小区内环境清幽,一路的亭台建筑内经常可见遛弯儿的老人。
两人直接去了他们住的那栋楼,时琰个高腿长,特别这时有点着急,走起路来一步顶祁星涟三步。祁星涟在他身后小跑着跟,也没出声让他等自己。还是进了单元楼内在等电梯的时候,时琰才发现她跑的气喘吁吁,长发也有点凌乱。
他有点歉意地看着她,“抱歉阿涟,没顾上你。”
祁星涟摇摇头,“没关系的哥哥,这点轻重我还是分得清的。哎电梯到了。”
两人上去之后停在一扇红木密码锁门前,时琰先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师母的声音,“是谁?”
她的声音还算稳定,时琰安心了些,按门锁密码开了门。之前周文远就担心家里出意外情况,便把家里门锁密码告诉过他。
师母姜芸是个温柔慈和的人,头发已经白了一半,微微笑起来时脸上就有明显的皱纹,但并不妨碍她温婉的气质。
两人进来时,她正斜靠在沙发上,听见声音朝门口望过来,见到他们无奈地叹了口气,“唉,文远还是给你打电话了?我没什么大事,跟他说了不用麻烦你过来的。”
“这怎么能算麻烦呢,您和老师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时琰说着走了过去,问,“师母您现在怎么样?”
姜芸苦笑着说,“还好,就是左小腿疼,现在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可能歇会儿就好了。我本来在阳台晾衣服,没注意下面的水渍滑了一跤,人年纪大了就是这样,脆得很。”
时琰看着她的小腿姿势有点奇怪,便说,“我带您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姜芸点头答应下来。
只是怎么把她带出去就成了问题,时琰也没有照顾老人的经验,倒是可以把她抱下去,但她的腿伤着,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瞬。
祁星涟看出他的为难,提议道,“哥哥你背着师母吧,我托着师母受伤的腿,我们走慢一点。”
时琰觉得可行,便蹲下身,祁星涟扶着姜芸,让她趴在他背上。时琰只托着她的右腿,左腿就由祁星涟小心翼翼地托着。
姜芸这会儿便问了句,“阿琰,这位是?”
时琰背起她的动作一顿,“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