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喽,前几日下大雨时,又冲出不少泥石来,夜里有人路过那里,见到一片鬼火摇曳,不过,自那夜以后,便安静了,有人壮着胆子去瞧过,居然有人烧纸祭拜过。”
“这倒是奇了,不知是何方高人。”
“总归是好的,他们游魂世间,早早投个胎也好。”
.....
风不彻听得直叹气,倾身凑近千里小净,小声道:“看来那日,他们是故意引我们去的瓦浆村,只是,很奇怪啊,他们受人恩惠是他们的事,为何要帮我们呢?”
千里小净也毫无头绪,摇摇头表示不知。
几人连连感叹几番,叹了几句“可怜”,便又说起韩明府那不成器的儿子韩文远身上,整日花天酒地,不识一字,偏偏还爱吟诗作对,与人斗诗赌钱,到最后输得光腚回府。
几人嘿嘿直笑。
千里小净听得有趣,也不禁笑了起来,他端着一杯酒,慢慢饮着:“听着像一个有趣的人。”
隔壁几人笑得正欢,从二楼上飞下一张椅子来,接着酒壶杯盏纷纷落下,连桌子都一块飞了下来。
几人连忙跳开,正待骂一句,从二楼探头出来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斜眉凤眸,一脸邪肆,两颊绯红,咬牙切齿地望着楼下,恨声道:“笑啊,怎么不笑了啊?”
几人面面相觑,认出这醉酒少年正是韩明府家的纨绔儿子,一声不吭,抬脚就逃。
“别走!”韩文远慌忙追赶,下楼时一个趔趄,滚瓜似的骨碌碌滚了下来,头发也跌散了,衣衫也拐破了,整个人有些狼狈。
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空空如也的门口,气得连连跳脚。
风不彻忍俊不禁:“这一跳,跟只恼羞成怒的猴儿般。”
千里小净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阿彻,你也太会笑话人了。”
“笑笑笑!”气急败坏的少年郎一步窜了过来,一手摁在桌面上,两眼恶狠狠地看看风不彻,又瞧瞧千里小净,“很好笑是吗?是不是很好笑?”
他看着千里小净,两眼直直的,末了,更是气得咬碎一口银牙:“来人!来人!快来人!”
从楼上涌下六个家仆打扮的男人,听得吩咐,忙问了一句:“公子,有何吩咐?”
“把这两个人,给我抓起来!笑!我让你笑!笑得那么开心!给我抓起来!快!”
千里小净和风不彻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
风不彻呆呆的看着韩文远:“笑也犯法?”
“不犯法!我就看不得你笑得那么开心,怎么啦?抓起来!抓起来!废什么话!”韩文远手臂一挥,身旁的六人赶忙上前拿人。
风不彻一把抽出刀来,作势要砍韩文远,韩文远此刻喝酒喝得晕晕乎乎的,若是平日,见人拔刀早吓得腿软了,今日借着酒气,竟是胆子大起来,二话不说,直接挟持了千里小净,威胁道:“别动啊,你要敢动,我可不保证会不会直接掐死他。”
风不彻彻底冷了脸,打她出生,还真没谁敢这么威胁她,今日若让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威胁了去,她颜面何存,岂不是堕了她师傅的赫赫威名!
韩文远挟持着千里小净,看着风不彻越发冷然的脸莫名紧张起来,突然眼前一花,一只苍劲有力的手一掌推上侧腰,韩文远顿时只觉得腰腹绞痛难忍,抱着肚子弯成了虾米。
“啊....”韩文远疼得嗷嗷叫唤,仆从一看,手忙脚乱的上去,抬起人便夺门而去。
风不彻扶住昏头转向的千里小净,神色有些懊恼:“没想到在我眼皮底下,还让人把你挟持了,真是...”
“算了,扶我上去休息吧。”千里小净脚下虚浮,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我有些累了。”
风不彻知道这一路走来,千里小净是有些吃不消的,韩文远这一吓,整个人看起来更萎靡不振了。
风不彻将人送回房,铺了床褥将人扶到床上,盖好被子,便在床边守着,千里小净沾床便睡,不一会便睡了过去。
风不彻守了一会,想着千里小净醒来得需要好好补补,便又去了大堂寻了小二,使了些银子,让他去药铺买几根上好人参,抓只老母鸡,给千里小净炖汤喝,又吩咐了另一个小二,去点心铺里捡些清口的点心各买上一包,还吩咐了买些蜜饯。
日铺时分,天光稍灰了下来,房里掌了油灯,昏黄的灯光影影绰绰的落在千里小净身上,笼得整个人平添了几分柔和。
千里小净缓缓睁开眼睛,混乱的眸光里瞥见风不彻坐在床尾困得头一点一点的,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甜香,引得他轻轻嗅着,目光一转,方见桌上放着几样油纸包。
他握了握手,手上并没有多少力气,整个身子依旧虚弱不堪,好在这一觉睡的还算踏实,精神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