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护见如此说，只得将他请进了厅里，分宾主坐下。

仙童献上茶来，两人喝了一回茶，韦护也不着急，等着他说明来意。

杨戬喝过了茶，殷勤开口道：“今日便把那毛团送回去吧。”

韦护听了，没有吭声，杨戬看向他，“我知道你心里不舍，可你也看到了，你的结界都拦不住它。万一再跑出去，就难保不被其他人发现了。”

韦护端起茶来喝了一口，依然没有吭声。

杨戬无奈地笑了下，“你还是不愿。” 他是陈述的语气。

韦护闻言，看向他，嘲讽地勾了勾唇，“为何你比我还着急把它送回去？”

杨戬道：“我不是替你着急么？”

韦护道：“我又不着急了。”

杨戬不解，“为何？”

韦护放下了茶杯，闲闲开口道：“不为何。我会让它听话地待在房里的。”

杨戬眼神闪烁了一下，“你若实在要留下它，不如先放在我的山河社稷图里吧。”

韦护奇道：“为何？你不是说，山河社稷图里的时间和外面的不一样，会影响它的生长发育么？”

杨戬只好自圆其说：“放一天两天没事的。”

韦护想了想，“我考虑一下吧。”

杨戬此刻担心起放在韦护那里的哮天犬来，毕竟是狗，没有脑子，不定什么时候就穿帮了。杨戬心内焦急，见韦护不愿意，一时也没什么办法。

朱雀神君那边催得急，让韦护过去弹琵琶。韦护只得收拾了一番，先应付朱雀神君那边。

趁着韦护去给朱雀神君弹琵琶的空当，杨戬溜进了韦护的卧房。趴在床上装睡的哮天犬见他来了，连忙蹦下床来，冲他嗷呜一声，拼命地摇尾巴，嘴里哈哈地喘气。虽然披着毛团的皮相，但俨然就是一只狗的样子。

杨戬看着它，十分头疼。这个样子被韦护看到，不怀疑才怪。

杨戬觉得再训练哮天犬已经来不及了，韦护那里已经有所怀疑。至于为什么不戳穿，可能一时半会儿还没掌握证据。思及此，杨戬向哮天犬道：“你重新回床上去趴着，记得一直装睡，等我回来。”

哮天犬嗷呜一声，重新回床上去了。

杨戬化了一缕清风，出了韦护的卧房，也不回他自己的府邸。而是奔向南天门。

杨戬在天上一向出入自由，也没人拦他。他出了南天门，便下界来，出现在了二郎神庙大殿前。杨戬想，为今之计，只好把真的毛团带上天去了，这样才能消除韦护的怀疑。

想着，杨戬跨入殿中，转入后殿，进了那幅“随身空间”的画中。

这回是狗精和毛团在家，狗精化了狼狗的模样，和毛团在山里赛跑。玩得不亦乐乎。

杨戬找到了它们，狼狗一跃而上，化了一名风流俊秀的男子，看到了杨戬，脸上有些兴奋。两眼亮晶晶的。

“杨兄，你来了。”

“嗯。”

杨戬的视线瞥向毛团，毛团停下，抬头看向人。

杨戬蹲下，朝它伸出双手来，“毛团，还记得我吗？”

毛团小鼻子在他的手上嗅了嗅，哀怨的眼睛看了过来，显然它还认得杨戬。但是不熟。

杨戬要抱它，毛团还有些不肯。

狗精和毛团玩嗨了，此刻见着杨戬注意力在毛团身上，不由道：“它还挺好玩的。之前你们说它是凶兽，我觉得也不如何凶。”

杨戬将毛团抱了起来，无视它的挣扎，他看向狗精，问：“你们平时拿什么喂它？”

“拿什么喂它？”狗精一听，不由傻傻地笑，“前殿供什么就喂什么喽，反正是不会短它吃的。”二郎神庙的确有不少供品，很多将军武官会来拜二郎神，出手都十分阔绰。

杨戬点了点头，对此没什么异议。

狗精问：“杨兄，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杨戬抱了毛团，就不想再耽搁了，他吩咐狗精：“我先抱它上天去，若是有人问起，特别是韦护来问的时候，你说早就带上天去了。听明白了吗？”

狗精听得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这么说啊？”

杨戬不想解释那么多，“照做就好。”

“哦。”狗精眼巴巴地看着杨戬抱了毛团离开。跟毛团相处了几年，也相处出感情来了，忽然很舍不得。

毛团被抱在杨戬怀里，一双美丽哀怨的大眼睛，楚楚动人地看着狗精。看得狗精不由抬脚跟上来，问杨戬：“杨兄，你什么时候把它送回来啊？”

杨戬道：“过几日吧。”

“过几日？”狗精一听就觉得够呛，“天上几日，是人间几年啊！”

“我尽快送它回来。”杨戬向他道：“好了，不必送了。”

“哦，”狗精闷闷地停下了脚步，看着杨戬离开了。

杨戬重新回到韦护卧房，韦护还没有回来。哮天犬嗅到杨戬来了。从床上抬起头来，蹦蹦跳跳下床，跑到杨戬身边，冲杨戬欢快地摇尾巴。

杨戬向它道：“你变回来吧。”

哮天犬听了，低呜一声，就地一滚，变回了本相一条白毛细犬。

杨戬将豹皮囊中的毛团放了出来，毛团乍然出现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似乎不喜欢，浑身毛都炸了。哇哇大叫，十分暴躁。拿头撞人，撞桌角，还咬哮天犬，哮天犬冲它汪汪叫。两头兽类开始你咬我，我咬你地较劲。

哮天犬不敢真咬，毛团是真咬，但是力道太小，伤不着哮天犬。哮天犬作势咬它一下，咬完了去看杨戬的神色。

杨戬有些头疼起来。问题是解决了一个，又来一个。真的毛团现在抱上来了，可是这毛团一下子无法适应这里的环境，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将它打晕过去？

杨戬看着毛团，陷入了沉思。

韦护去给朱雀神君弹琵琶，弹得心不在焉。他抱着一把绿玉琵琶，坐在一棵凤凰树下。凤凰树下摆了酒桌，朱雀神君悠然自在地喝酒听曲。眼睛瞧着人。

韦护手里劈里啪啦地弹着。音色依然动听，只是相比于之前，差远了。

韦护此刻睁着眼，只是两眼无神。跟朱雀神君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

“停一下。”朱雀神君抬手将人叫停了。

“吭”的一声，音乐戛然而止。

“怎么了？”韦护看向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