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闻洲摇摇头。

他那从来运筹帷幄淡定自若的大脑此刻一片空白，眼前仍然是陈寓最后奋不顾身朝自己扑来的样子。那是绝对的、下意识的反应，但凡有任何一丁点的考量，都不可能在那极短的瞬间里推开他，让他在那场爆炸里只受了皮外伤。

又过了很久，陆闻洲才抬起发冷的手，想从兜里摸根烟，却没摸到。

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石铮在哪儿？”

宋慎说：“我已经派人监视着了。”他犹豫片刻，“要动手吗？”

陆闻洲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限，一方面是极端的愤怒，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出石铮除之而后快；另一方面却是绝对的理智，告诉他时机未到，线索不能断，还要再等等。

“......算了。”终于，陆闻洲吐了口气，低声道，“先继续监视着他。”

恰在此时，急救室的灯熄灭了。陆闻洲的心猛地一沉。

他站起身，看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里面......怎么样了？”

“没有生命危险，但还要观察一段时间。”医生摘下手套，“你是病人家属吗？”

“不是，”宋慎说，“我们是他的朋友。”

“病人今晚就可以转入观察室了，这几天身边都不能缺人，尽量随叫随到。”

“好。”陆闻洲颔首。

等医生离开了，宋慎才又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铮在控制塔里放了炸弹，只要拍下终止键就会引爆。”陆闻洲说。得知陈寓没有生命危险后，他满腔的情绪才渐渐消下去，开始冷静分析，“比赛开始后，石铮就开始不断地主动出击，剿灭其它队伍，但又在每个队伍里留下一位幸存者，软硬兼施，和他达成某种交易。交易的条件应该是要我的命。我们在第二天晚上就遭到了大规模的忽然袭击。”

“控制塔里的炸弹也是为我准备的，因此我和陈寓进入内环后，才会在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alpha。只是石铮大概没有想到，林申会为了赢得比赛，违背交易内容，擅自闯入了控制室。”

陆闻洲顿了顿。

其实当时陈寓就算没有把他推开，凭借S级alpha强大的身体条件，他也不会受很严重的伤。

但结果既定，多说无益。

宋慎抓了抓头发，满脸愁容：“完了，这omega看来是真喜欢你，现在甚至都对你有救命之恩了，以后就算是想甩也甩不掉了......”

陆闻洲低声说：“我会尽力补偿他的。”

“那也是，等你解决完这边的事，回到帝都，除了以身相许外，他要啥就给点啥吧。”宋慎想了想，觉得陈寓想要的大概只有让陆闻洲以身相许这一件事，心情更复杂了，“算了，等陈寓醒了再说。”

陆闻洲“嗯”了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我在比赛的模拟舱里发现了这个地方。”他把第九生物实验室的全景图像发给宋慎，又从兜里摸出那张从笔记本上撕下的扉页，“你听说过陈祈这个人吗？”

听见这个名字，宋慎一愣。

“我知道，”他蹙起眉，斟酌片刻，“但他已经死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