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白毛经过这几日的精挑细养,愈发充满光泽,见宋春迟过来,它迈着马蹄,亲昵地靠近宋春迟的身子,呜呜撒娇。
“好了,乖。”
赵景润拍拍马臀,示意宋春迟上马。
这时,庭院里走出一名小厮装扮的男人,他疑惑问道:“世子,你这是要去哪?”
云雀话一落下,他身后站出了一堆家仆。
“夫人说,今晚您得回去。”
宋春迟想要退,身后已然响起了壮汉们的骂骂咧咧。
前后夹击,退无可退。
宋春迟与赵景润对视一眼,眼神凝重,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仍旧紧紧攥着,好似都没有发觉。
云雀礼貌作揖,“世子,请。”
壮汉们听闻,让开仅供一人通行的通道。
宋春迟一过去便被堵住。
唰唰唰,树叶随风落下。
屋檐上突然跳出一波黑子人,他们拔出腰间长刀,银光阵阵同壮汉们缠斗在一起。
“走!”
宋春迟眼神暗示,带着赵景润,悄声从一侧退出。
马儿受惊,一下子冲出来,撞飞门口的壮汉,疾驰奔去。
赵景润趁着这个空挡,一手搂住宋春迟的腰,一手扯住缰绳,两脚一蹬,带着宋春迟上了马。
风声呼啸,剐蹭两人耳垂。
赵景润架着马,驰骋在蓝与灰浸泡的天幕底下。
“吁!”
他穿过街道荒野,最后停在内外城交界处——城瓦。
赵景润搀扶着宋春迟下马,领着她往前走。
值守的官兵还未上岗,尖锐栅栏围城的营地里,稀稀疏疏地散落着一些在地上玩耍的孩子。
赵景润看见那群好似无忧无虑的孩子,愣怔半晌才缓缓开口
“我母亲她……”
赵景润掩下眸中难过,强行扯出一抹笑来:“城瓦里的人虽然身世凄苦,但大多都是良善之辈,那日她们吓你并非无意之举,只是为了自保所以伪装。”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你不要害怕。”
宋春迟摇头,听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母亲如今派人通缉你,你不要害怕,先在城瓦里暂时待待,等我还你清白,再接你出去。”
夜色粘稠,团团乌云拢在二人头上。
一栋黄土房子在黑幕下默默矗立,二米高的红木大门上挂了把生锈铜锁。
宋春迟瞅着,这锁像是多年没用了,锁面连着锁眼里都是红锈。斑斑点点的,活像是泼了血。
她伸出手,试图去感受却被赵景润拉住手掌。
“脏。”
“我来。”
叩叩叩。
沉重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回响。不多时,门内便响起西西索索的声音。
“来了。”
一只青黄干枯的老手,乍然从门缝里探出,把宋春迟一惊。
漆黑不见五指的门缝里,乍然探出一只干枯老手在黑暗中高悬,张着五指的巴掌微微向上卷起,像极了乡间传说里的僵尸爪子。
那只爪子,还向上抓了两下。
呼——呼——
寂静夜里,风声凄厉。
冰凉的风频频吹拂到宋春迟后背,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轻拍。
这时,一只野猫窜过,发出尖锐嘶吼,活像是婴儿哭泣。
宋春迟一个箭步,登的一下跳到了赵景润身上。
她紧紧搂住赵景润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胸前。
“有……有……有鬼!”
赵景润身子僵硬,一时不知道该把手放到何处。
门缝里的手见没动静,又往上扬了扬。
宋春迟见状,整个人像只树袋熊,牢牢地挂在赵景润身上。
她喉咙里发出害怕的闷哼,一时之间让赵景润想到了他幼时养的小白兔,也是这般,胆怯可爱。
“乖,不怕。”
他压下面上的羞赧,控制着掌心的力度,像哄孩子一样,轻轻哄道:“迟迟,我在。不怕。”
“真的?”
“嗯。”
赵景润忍住笑意,抱着宋春迟的身子,慢慢地把她放到地上。
“相信我。”
他定定地盯着宋春迟,眸子里载满了温柔坚定。
一份坚定,让宋春迟慢慢挥散了心底的恐惧,她深吸一口气,贴近赵景润站好。
“钱……”
门缝里的人似乎不耐烦了,五根干瘪的手指扒在门缝上,指甲声刺啦划响。
沙哑难听的声音幽幽地飘在夜里,宛如恶灵低语。
宋春迟心一紧,绷紧嘴巴,心砰砰直跳。
正当她紧张难安时,手心被厚实手掌包裹。
温热体温传感到她的神经末梢,难得地放松了她紧绷的身躯。
她悄悄抬起头,一对红润的耳垂明晃晃地进入她眼帘。
感受到她的注视,面前的男人别过头,没敢看她,但衣袖底下握着她的手掌却攥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