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翡笑道:“被迫成才!因为我的女儿情绪不稳定,所以除了内在的医学治疗,也需要外在环境的辅助。我对色彩学没什么研究,只要对我女儿有益处的,我会多加注意。我女儿和我一样,都喜欢那些中药材的形态和颜色,我们就边玩儿边学,但是她不喜欢吃药。”陶翡别过头去向阚涤笑了一下,“谁喜欢吃药呢?!”
阚涤附和道:“色彩对人是有一定的影响,运用的好,可以给自己无形的力量;如果运用不好,也会降低自己的运气。只不过生活中,大家没有过多地关注。”他大手一挥,指着办公室的四面墙,“蓝色可以提高人的做事效率,镇定心神;黄色能够提高个人自信,处理纠纷时会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红色是热情,占据主动权,但是初次见面会使自己在对方的眼中显得无精打采;粉色和紫色,是女人的专属色,提升女性美,消除紧张感。”
陶翡对着阚涤笑了笑,走回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我没有特别喜欢的颜色。如果一定要选一种的话,我会选白色。大概是因为我的职业吧!但是我的家里现在是五颜六色。最初的时候,我和詹磊还会去补救,时间长了,都厌倦了,就放任孩子们在墙上涂鸦。”一声叹息过后,又是短暂的沉默,而后是惨然的笑,“涂鸦,本是我和詹磊喜欢做的事,以前有多喜欢,现在就会有多恨。”
陶翡将右臂支在桌子边上,右手托着脑袋,一双眼看着百叶窗的缝隙,仿佛能够看到窗外的风景。不,她真的看到了窗外的风景。那是记忆深处的风景,是多年前的白色墙壁,是已经消退了色彩的涂鸦。
缘分这东西,是奇妙的存在。
詹磊和陶翡是同一个幼儿园的同班同学。幼儿园专门辟出了一面白墙,供每届毕业的大三班小朋友作画。一年又一年的涂抹与掩盖,旧的没有了踪影,新的存留在世上一时。后来,两人的孩子也相继读了同一所幼儿园,又在这里毕业,两个人耍了小孩子脾气,借机会又去画了几笔。
“现在已经没有了吧,我女儿都从幼儿园毕业两年了。我和詹磊都喜欢画小鸭子,陆地上奔走,水里头游泳,偶尔还可以展开翅膀,虽然飞不起来,但好歹可以扑棱几下。”
詹磊对于诊疗室的修缮不似陶翡那般尽责,只在进门时瞜一眼,余下的时间便全程坐在椅子上看手机。阚涤给他换茶的时候瞥见了手机上的内容,詹磊在看医学方面的新闻或知识。阚涤故意将陶翡上午画的小鸭子露给詹磊看,詹磊表面上无动于衷,但早已分了心,眼神已经定在那画上。
“好多年没有画画了。”詹磊左手里的手机不舍得黑屏,右手拾起了桌子上的画,认认真真地端详着,仿佛那只昂首向前的小鸭子活了一般。
小学时,詹磊和陶翡又被分到了一起,美术老师喜欢每个月在最后一节美术课上,扯一条长长的白布,让全班小朋友在上面作画。两人还是乐意在白布的一角画小鸭子,画工比幼时要强多了。老师拿起画笔给两只小鸭子的周围画了几道水纹,说了两个字:“不错!”
詹磊瞧着纸上的小鸭子,道:“小时候不懂,以为小鸭子长大之后肯定就是白天鹅,其实人家丑小鸭本身就是天鹅,只是周围的人不懂,误解人家而已。”他将纸轻轻扔回到桌子上,又去看手机上的医学新闻。
阚涤虽然取消了面谈的预约,但手机里的信息和电话不断。他只陪着詹磊坐了一会儿,就跑去了走廊接听电话。装修师傅四点的时候就收工了,詹磊向诊疗室睃了几眼,便紧随其后。阚涤再回到办公室时,发现那纸上多了一只小鸭子。
纸上已经有了一直昂首向前的小鸭子,此时多了一只回头望着它的小鸭子。阚涤撷着纸张的一角看了看,将其小心地收了起来。
诊疗室的装修并不难,主要是换墙纸,再就是换茶几。陶翡说既然要重修,索性一并检查了不妥当的地方,直接了事。阚涤感到不好意思,却也拗不过陶翡。詹磊也是同样的意思,直直地吹毛求疵起来。阚涤觉得这两人是在借此怄气。
画有小鸭子的纸被阚涤放到了显眼的地方,陶翡很自然地在上面添了几道水纹,修修改改,反复了两三遍。“我们初中被派位在了同一所学校,还是同班,一起负责班里的板报,不是教室后头的黑板报,而是用一张硕大的白纸,做好之后贴在学校门口的宣传栏上。我俩在上面画小鸭子,老师不反对,同学们也喜欢。我来觉得小鸭子总是成群结对的,是团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