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题就在于,她这人有点儿大小姐脾气,一说负面的话,就像在指责,很容易让人不舒服。
眼看江缚低眸给小火锅加菜的神情再度高冷起来,方茧马上出来缓和气氛,“欸没事的,我们不都是在磨合么,江缚肯定没问题的。”
说话间,她抬腿踹了江缚一脚。
结果这大少爷相当不配合,抬眸冷睇她,“踢我干什么。”
“……”
四目相对。
方茧默默吸了一口气,真想把他当苍蝇拍死。
江缚却阴谋得逞,若有似无地扯了下嘴角,眼神就好像在说——“你奈我何?”
刚好手机响起来,打破这一刻的尴尬。
是方茧外婆的电话。
这世界上谁的电话方茧都敢不接,她外婆的不行。
方茧马上放下和江缚的“恩怨”,按下接听键,距离近,电话里老人家的说话声很清楚地被江缚听到。
对方应该是个脾气挺火爆的老太太。
开口就质问方茧,她的脆脆鲨怎么没了。
方茧又恢复那副温和的,乖巧的三好生形象,耐心地说,“你再找找厨房的柜子呢,是不是我妈不想让你吃,藏起来了?”
老太太叨叨了两句家乡话,“她管好自己就好了哇,干嘛管我吃脆脆鲨。”
方茧说:“那她不是担心你身体健康吗。”
老太太:“我都多大岁数了,还管我,真是的,要是找不到,你再帮我买两盒。”
方茧往嘴里塞了个丸子,含糊不清地说,“放心吧。”
老太太听出她在吃饭,问她,“乖孙女啊,在学校没又吃那些乱七八糟的吧,哦呦我跟你说,现在外面那些奶茶火锅麻辣烫,不健康得很,热量又高,我认识的一个老太太的孙子,就因为总吃这些乱七八糟的得了糖尿病。”
方茧觉得好笑,“您看我九十斤的体重,像得糖尿病的样儿吗?”
老太太:“你少在这给我幸灾乐祸!要你好好吃食堂就吃食堂!不想吃食堂中午来我这我给你做也行!”
……这老太太,不让别人管她吃脆脆鲨,倒好意思管别人吃什么。
方茧不敢明着吐槽她,只能说,“好好好,我馋了就去你家找你。”
老太太听方茧这么乖,笑声都有了,语气幼稚得像个小朋友,“那你记得来哈。”
方茧嘴上应得痛快,筷子却一下都没停过。
刚撂下电话,江缚就眼睁睁看着她又给自己加了一小盘羊肉。
肉片落到红油锅,没几秒就熟了。
方茧蘸了下麻酱,刚要往嘴里送,就见江缚好整以暇地审视着她。
胃口一下就没了。
方茧拉平嘴角,“你干嘛又盯着我看,你不会吃饭啊。”
要不怎么说她牛逼呢。
就这变脸速度,唱戏的都没她快。
江缚都好奇了,她是怎么从乖乖女一秒切换成冷脸毒舌妹的。
而且怎么感觉她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不好惹?
越想越觉得离谱。
江缚轻嗤了声,重新拿起筷子,也给自己放了点儿羊肉卷,闲闲道,“我是在看你,还挺会装乖的。”
然而在方茧听来,这话却是另外一番意思。
她蹙起眉,“你说谁装呢。”
“不装吗。”
江缚哂笑,“你外婆都不让你吃了你还吃。”
……原来是这事儿。
方茧收敛起神色,却恢复犟种气质,非但没有停下筷子,反而吃得更欢了,吃了两口,她面色不改地说,“她又看不到。”
江缚筷子一顿,斜眼看她。
方茧说,“老人家嘛,哄她开心就行了,何必认真,况且我也不总吃。”
“你家管你管得很严?”
“嗯……以前是挺严的。”
方茧实话实说,不然她也不会变成优绩主义,她扭头看江缚,“你怎么看出来的。”
江缚闷出一嗓子笑,“这很难吗?”
他端起打量的姿态,不紧不慢地审视着方茧,“你知不知道你全身上下都贴满了家教森严的标签?”
裙子最短只穿九分。
衬衫纽扣一定要系到最顶端。
就连指甲,也从来都是干干净净,不做任何花里胡哨的修饰。
江缚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注意到关于方茧的这么多细节,明明她不是他感兴趣的类型。
同样,方茧也没想到,自己在江缚眼中,会是这种……单调无趣又不讨喜的人设。
偏偏这一刻的江缚眼尾上挑,卧蚕明显,样子尤为浪荡撩人。
据网上说,这种男生不仅桃花多,还很重欲……
脑子鬼使神差地蹦出这句话,方茧微妙地哽住,一时间说不清楚什么心情,只能拿起饮料浅浅喝了两口,以缓解内心纷乱的情绪。
静默好一会儿。
她才冷静下来,语气带着一点儿莫名的胜负欲说,“那照你这么说,你家是不是都不管你。”
也是巧。
方茧话音刚落。
江缚就收到一条短信。
来自北城的号码,冷冰冰的,没有丝毫人情味。
+153xx44xx88:再怎么说他都是你亲爸,亲爸住院了你都不知道回来看他一趟,你到底是忙还是没良心?!
信息就这么挂在6.7英寸的屏幕上。
如同掐断快乐源泉的阀门。
方茧偏头朝他望去。
发现江缚正眸色阴沉地盯着这两行字。
明明他是那种明朗又侵略系的长相,可在这一刻给人的感觉,就只有森冷和生人勿进。
方茧心口一咯噔。
更糟糕的是,她不小心看到了那条信息。
像被电击了一下,方茧马上收回视线,正想转移话题,江缚开口了。
他自嘲地轻笑一声,语调凉得像雨后穿堂而过的风,“你猜错了。”
“……”
“我没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