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学委”两字。
江缚视线才从手机上移开。
帽檐下漆邃的星眸直戳戳盯着这俩人“逃跑”的方向,江缚挺纳闷儿地眯了眯眼,“方茧?”
……
到了单元门口,方茧终于放开邱露佳,邱露佳气喘吁吁地瞪她,“疯了你,那是你同班同学,又不是男鬼,跑什么。”
她说的同班同学。
就是刚刚在便利店门口的俩人——楼嘉豪和江缚。
班上出了名的一对儿神出鬼没的纨绔子弟。
方茧脸色闪过一丝不自在,转身上楼说,“你没看见我多狼狈么。”
穿着人字拖,T恤还被脏兮兮的巧克力甜筒毁了,头发上都沾了融化的冰淇淋。
再说,她和江缚又不熟。
一,点,儿,都,不。
她才不想做打招呼的那个。
邱露佳跟在她后头,反应两秒,“……也是。”
毕竟方茧还挺有包袱的。
刚搬走没几天的房子还残存着淡淡的香水味,各个角落也都干净得一尘不染。
方茧一进门就把T恤脱下来,放在水池里。
T恤里面穿着一件自带胸垫的紧身小吊带,雪白香肩,饱满挺/翘的胸/型,纤细小腰和翘臀就这么展露无遗,邱露佳眼神儿都直了。
她狠狠靠了声,“我说你这好身材,平时就非要穿着你那乖乖女套装浪费大好青春?”
方茧低眸认真搓洗着T恤,说,“不是你说的,青春就是用来浪费的。”
俩人从小互怼到大。
邱露佳不屑地睨她,“你也就敢在我面前这么横吧,瞧你刚刚看到江缚的德行,怂得跟耗子见到猫似的,亏你俩还是同学。”
方茧手下意识一顿。
有么。
邱露佳吸溜着奶茶靠过来眉飞色舞,“我听说个八卦,关于江缚的,想听吗?”
……不想听。
可为时已晚,邱露佳已经把她知道的八卦抖落出来了,她神秘兮兮地说,“我也是听我舍友说的,说江缚前阵子跟人打架了,车也让人划了,因为他当系花学姐的男小三。”
这八卦比邱露佳脸上的表情还无厘头。
方茧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你觉得他需要给人当三?”
邱露佳还挺诚实的,“我觉得不需要,就他那张脸,那么帅,那么妖孽,又有钱,女生都恨不得扑到他身上把他吃干抹净。”
她话锋一转,“但不排除他找刺激啊!你怎么不说现在年轻人压力大,什么癫事儿都干得出来呢。”
“……”
“要不就是他也被骗了。”
“我听说他之前是有固定女友的,最近好像分了还是怎么,这学姐才有机会的。”
“不过我觉得传言夸张了,就他,怎么可能被人打,最多就是个擦破个皮,还得一群女生排着队给他贴创可贴。”
说到这,方茧不经意想到刚刚在超市门口看到的江缚,他的脖子上,还真贴了个肉色的创可贴。
不过……说不定是吻痕。
邱露佳面露不屑,“反正就他这种级别人物,芝麻大点儿事儿都能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这群人也是闲的。”
方茧撂她一眼,“你不也在说。”
邱露家不服,“那不是正好碰见了么。”
方茧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个人,快速把衣服洗完,又开始洗头发,结果发现头发粘得更多,眉头都皱了起来。
恰巧中介到了,又是打电话,又是敲门。
邱露佳说,“你先洗,我帮你把人带进来。”
她走了没几秒,方茧就听到防盗门打开的声音,中介女人的说笑着,问美女在哪儿呢。
邱露佳说美女在洗头发呢,等会儿就出来。
本来都挺正常的。
直到邱露佳发出一声夸张的低呼,她尾音都带着见鬼了的颤意——“江缚?”
就是这会儿,方茧穿着清凉的吊带,披着半湿的头发来到客厅,几乎一瞬间,就对上江缚那双深褐色的清透眸子。
男生略微上挑的长眸不遮不掩地看着她,眼底荡着一抹微妙的意外。
方茧猝不及防呆在原地。
两人默契地谁也没开口。
还是楼嘉豪惊讶扬声,“学委??这是你房子?”
他上下扫了方茧一眼,吊带热裤大白腿,晃得他眼神都有些发愣,“你这……?”
方茧有点儿迟钝地说,“衣服脏了,洗了下。”
中介说,“你们认识?”
楼嘉豪说,“认识,我们同班同学,诶,学委,你咋不早说你在租房子,江缚为了房子的事儿愁好多天了。”
说完又忍不住看她。
“……”
方茧眼神无辜,“我不知道。”
她连江缚的微信都没有,平时收作业也是在群里建立临时会话。
中介没想到两方认识,怕他们私下跑单,就笑说,“不知道没关系,现在不就知道了,来帅哥,咱们再看看房子,上次你没来,这次可得仔细看看。”
江缚这才收回落在方茧身上的视线,抄兜面色平静地跟过去。
路过方茧的时候,方茧让了下路,稍一呼吸,就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气味,是混着荷尔蒙的馥奇调香水残留下来的尾调。
像是沾染了暴烈的阳光,又混着高冷的雪松香,交融着,让人心悸。
邱露佳这会儿凑过来,撞了她肩膀一下。
方茧回过神。
邱露佳低声说,“原来是他要租房子,我说怎么在这儿碰到他。”
方茧心跳怦然,盯着他们几个人,没说话。
刚好他们在看次卧。
江缚低沉的嗓音在房子里回荡开,“这床一米几?”
中介还未开口,方茧就下意识道,“一米五。”
顿了顿,补充,“一米五乘一米九。”
听到她的声音,江缚挑了下眉,扭过头靠着门框玩世不恭地看她。
这家伙真挺高的,189的身量,往那儿一站,压迫感就很强,更别说这会儿他几乎和方茧面对面,这张凌厉的俊脸都比平时多了三分侵略性。
屋内的老式空调没开多久,人多,空气都泛着一股闷热的潮气。
方茧双颊泛粉,站在他的阴影下,莫名盯着他的喉结,“你要是觉得小,可以弄张新的。”
江缚当下的注意力却没放在一米五的床上,他悠闲地抄着兜,好整以暇地端量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与在学校时不同,方茧没有戴着呆板的眼镜,少了往日的顿感,她眉眼灵动又清澈。
蛋卷头变成了直发,连衣着——也从之前的宽松日系,变成显身材的吊带热裤。
说不意外是不可能的。
但江缚没有直勾勾盯着姑娘家看的习惯,就找了个话题,“学委这是在跟我说话?”
玩味中透着一点戏谑的语调,配上他游戏人间的完美皮囊,很难不让人脸红。
方茧只能别开视线,“……不跟你说话是在跟谁说话。”
还是那副刻板平直,带点儿怼人的腔调,的确是他从大一到现在话都没说过几句的学委。
江缚眉梢微挑,“一暑假不见,还以为学委不认识我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
怎么可能不认识。
就算化成灰她也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浪荡不羁不服管教的味儿。
或许是屋子里太闷,方茧脑子有点不清醒,又或许,是和江缚距离太近,他的脸和她昨晚梦中那张脸完美重合,她心跳频率有些失控。
总之,她皱了皱秀气的眉,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我这不是怕你。”
这话似乎精准戳到江缚的逆鳞。
他眉梢一扬,乐了,“怕我?怕我什么。”
“……”
方茧一脸温吞地胡说八道,“怕你,找我讲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