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说话,只是面上依然含着笑,湛亮的眸光紧紧缠绕着她。
她若无其事地瞟他一眼,瞧见他眼底黑白分明的,像是盛满了赞许和欣赏。
她自己也不由痴住,然后佯装扭头,不想与他对视,不耐烦说道:“看什么看?”
“你,好看。”
沈青悦没想到,他先前一直伶牙利齿的,现在却说这样简短的话,除了耳根烫,还有不习惯。
她突然不习惯两人这样安静地行走,自己连忙大步跑到前头,与他拉开距离,掩饰自己越来越不齐整的心跳。
身后的人倒是不紧不慢的,大长腿几个步伐,又与她并肩而行。
他拉住她的手腕,笑眯眯在她手心挠了几下:“急着去哪里,我会吃了你吗?还不敢和我走在一处?”
“谁怕谁?”
她扭头瞪他。
“是我怕你”。
他又笑,他觉得好奇怪,自己是不是真如他的情敌,顾南陵所说,病得不轻?现在,只要见到她,动不动想笑。
以前的他是,动不动想杀人。
“深更半夜不睡觉,跟在我后头做什么?”
她的眼光长透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镇定。
她真的很不明白他为何要一直跟着她,她来接管父亲的校场,他二话不说来替她打理;她想去察看军中内贼,他也跟着。
其实两人国别不同,她的家事她可以自己解决,他完全可以不伸手,做个事不关自己的看客。
他又笑了,面上像是开了一朵神秘却清雅无匹的优昙花。
“秋日虽是万物即将收藏的季节,可我却恰恰相反,我正好到了勃发的时候,呃,因此,一到晚上,一个人总是睡不踏实。”
沈青悦好像给呛着了。
“你不会说你就像猫在发、情吧?说得遮遮掩掩的,北堂将军何时学得如此含蓄?”
她气腮帮鼓鼓的,两颊控制不住热辣起来。
他调整自己的步伐,与她一致,斜过头,瞄着她:“呃,原来你懂猫发、情的缘故啊,说来听听?”
沈青悦真是要被他气死了,伸出手指,掐着他的腰际,可是他的腰线太硬,她掐得自己的指尖生疼。
“仔细手疼。”
他没躲,还含笑受了,两只凤眸盯得她心乱,气喘。
她赶紧看向别处,不再看他:“浑蛋,你发情睡不踏实去找玉香楼啊。”
“所以,我来找你,一直跟着你,要跟一辈子。”
浑蛋,他这是在表白吗?他就这么不分场合的随意表白,还说得她心慌气短,差点横死在夜半无人的路上。
沈青悦感觉自己整个晚上都不好了,赶紧离开这是非之路。
夜风静袅,刚刚出现天际的弯月,透着微光,照耀着默然前行的两人。
沈青悦要寻找的那些将领宅府,其实就在校场附近。
十几年前,沈致远刚刚调任此地守将时,因为跟随将领众多,为方便进出校场,就由他出面,向朝廷申请在周围开垦荒地,修了几百亩地,为每个将领统一建置了宅院,很好地安置了这些将领及家眷。
后来,虽然有些将领出任外地守将,那些空出的宅子就作为朝廷公房,用来安置新升迁或调入的将军家眷。
半个时辰之后,沈青悦和北堂翊两人出现在一片样式统一的院墙后头。
她本来还在计较着该从哪里入手,才能爬上人家屋顶,可是身子突然一紧,她被他搂住,并迅速地向上飞升,原来他将她带到了人家屋顶上。
“小东西,你到底想做什么,快跟我说说。”
他说完,迅速俯身,在她唇上讨回了报酬。
“斤斤计较”。
她用衣袖擦着双唇,又瞪他一下。
“就只和你计较”。
某人不以为杵,面有得色。
脱离他的掌握,她顿时向四周环顾,她其实并不知那个将领的屋子在哪,只是这乌压压的瓦片中,只有一处的天窗透出的光线实在突出,她只好向着那片光芒,手脚利落地轻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