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流很快见底,这一趟大约有三十多人,如果从地面上运输,除了崎岖不平的路,白布下的惨状暴露,或许会引来恐慌,负责运输的人大概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从这里走。在外设点,血腥气到处都是,身上带伤更是稀疏平常。
支飞羽花半分钟思考墓地和猎人之间的联系,震惊了:“为什么会有墓地?”
路名懵了,大脑反应了会儿才后知后觉,“哦~红兽的血具有感染性,这个我知道,我刚刚不小心忘了。那他们是被送去处理伤口吗?处理干净伤口后呢?”
“实验室会接手后续的具体事宜。”罗正文走过来,恰好听了后半句,勾着支飞羽的肩膀说道。
“队长,这个拖油瓶说他也有资格参赛。他不能和我们一队,我们这次好不容易刷够分数,可不能刚进去就被人踹出来,那以后跟学长学姐联合训练,我们绝对会被笑到毕业的。”尤维就差在脸上写“嫌弃”两个字。
罗正文怒了:“你说谁拖油瓶呢?没有我,哼,你们生病了受伤了就等着伤口恶化感染流脓发烂发臭吧,到时候就是臭咸鱼一条!”
尤维毫不示弱,手指着罗正文硬挺的鼻梁,呵呵冷笑,“就算烂在里面,我也不要丢人现眼。”
罗正文神色一顿,脸颊的皮肤动了动,眼眶中多了两滴泪水。他吸了吸鼻子,哀哀戚戚挤到路名和支飞羽中间,头靠着表弟的肩膀,抽抽嗒嗒地说:“哎~想我们小时候,从来都是表哥表弟亲,没想到长大了,表哥没忘了表弟,表弟倒先有了别人,把表哥抛到一边了。果然,血缘虽在,距离远了,感情就淡了。”
路名被这一出变脸整得目瞪口呆。
很难相信,一个衣着考究还带单边眼镜耍酷的人,说哭就哭,一开口,茶香四溢。
就是可惜了支飞羽,看脸色,他能立马呕出来。
尤维可不惯着他,直接伸手去抓人,“松开,闪一边儿去,少给我惺惺作态。就你那干啥啥不行,尖叫第一名的能力,去了别的队说不定能大放异彩。”
罗正文躲到路名身边,绕过尤维后背,笑嘻嘻地跑到支飞羽另一侧肩膀,“考虑一下,表弟,我真的很有用的。”
支飞羽笑不出来。他不是担心罗正文拖后腿,而是比赛资格出现变动。
罗正文是认真的,意味着大赛规则存在修改的可能。这项比赛的创始者是言榕,其影响力在基地根深蒂固,数十年来无人可及,难以撬动。规则变动,说明有一股外界的力量在冲撞它。
“你真能参加比赛?”
“九成把握,怎么样,带我一起呗?我保证从明天开始坚持锻炼,一定不拖你们的后腿。当然你们也不能松懈。”他话还没说完,一团布料直接塞进嘴里。
尤维拍了拍手,任由缺一节的衣袖在空中晃荡,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要你管,话真多,烦死了,干好你自己的事。哎队长,你们的事弄好了?我能把路名带走?她订了旅社,我送她过去。”
“不是光脑坏了吗,坏了住不了旅社。”支飞羽一边帮罗正文掏出布料一边说。
“噢~”尤维长长的应了一声,在路名失望的目光里,充满歉意地笑了笑。她抱着胳膊站在原地想了会儿,“这咋办?你要是不嫌弃,我把我之前用的旧的给你?”
买新的是不可能的,多贵啊,不是谁都像队长似的财大气粗。更何况,她还有个拖油瓶/闯祸精挂在脚脖子上。
“没问题,我都行,能用就行。”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路名正愁没光脑用,存款也不剩多少,省一点是一点,就算现在花个一万积分买光脑,她都得犹豫犹豫再犹豫。没有光脑,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寸步难行。
“哎你们俩的事搞定了,考虑考虑我呗?”罗正文还不死心,目光在三人身上转啊转。
“我不同意,我代表我们队其他人投反对票。”尤维面无表情,如果眼神有力量,她真想一个白眼把这家伙送到十几米外。
“先说说怎么回事吧,如果规则变动,我们就必须做出调整。”支飞羽有些不耐烦,最讨厌这种临时决定。他揉了揉鼻梁,暗自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对这种意料之外的变故颇感棘手。
罗正文一看有戏,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根据实验室那边的观察,其实昨天就送来一批材料,嗯,我继续说,研究员那边有一部分人怀疑基地正在被某种生物包围,当然,有人支持就有人反对。毕竟这个事情太耸人听闻了哈哈哈。”
“理由,谁发现的,什么迹象表明?”支飞羽皱紧眉头靠在墙上,对罗正文的话信了大半。
这个发现如果被证实是真的,那比赛规则被修改是必然。只是,照这个趋势,赛场很有可能设置在基地外较远的地方,大量没有毕业的学生会被喂进红兽的嘴里,成为材料。而罗正文这一类人,就是研究院的眼睛。
“具体是谁不能说哈,支女士不让我说,说说其他的还可以。之前研究院不是有个研究员在泰林出事了吗,那个倒霉蛋被找到了,材料就在实验室,昨天的材料刚做完基础分析,两边的研究员有交叉,一合计就发现不对劲。生物嘛,本来就很神奇,大进化之后更牛逼了。所以教研组觉得为了基地的未来和学生的安全考虑,你们需要我们的援助。”罗正文慷慨激昂的说完。
要不是说的事不能张扬,就他这压不住的微表情,几次被支飞羽眼神警告的嗓音,怕是得来个喇叭才过瘾。
路名对比赛并不关心,那是学生的事,“你说的那个材料,是不是刚刚那些车推过去的人?”
罗正文脸上就差写三个字:不然呢?
他没有回答路名的问题,而是看向支飞羽,“她不是都能办居住证了吗?连这都不知道?”
“办居住证的积分是她自己弄的,我没帮忙。”支飞羽一脸无奈。
“哇哦”,罗正文不带一丝赞美的发出气声,啧啧啧砸吧嘴,千言万语汇聚成简短一句话,“你,运气真好啊。”
“可能否极泰来吧。”路名敷衍着,笑不出来。
这一生,她的终点,就是一辆小车上白布裹脸任人鱼肉的材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