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不想让别人接触自己吗?
“不!不!你别想要抛下我,沈浪,我本来已经不想活了的,是你非要把我留在人间,你招惹了我,就别想再扔下我!”
他从未听过如此真挚的告白,不由得也心内震动,可是再想起自己未来生死未知,又感到万分苦涩。
“飞飞,对不起,我昨天,不该,那样说你。”
他安逸了太久了,几乎已经忘了生死未卜是什么感觉了。
如今自己这般境地,竟也不觉得她做迷迭香有什么错了。
仔细想想,她又何尝不是一直生活在命悬一线中呢?
他真的不该苛责她的,如果一个人一直在生死间挣扎,谁又能有资格去指责这个人不够道德呢?
白飞飞其实想的就很单纯了,她只是不知道沈浪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沈浪突然跟她认错,却让她反而委屈了起来,“你不喜欢我做什么,我以后不做就是了,我其实特别怕你会突然生气,我又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是我不好,你别哭了……算我求你。”再哭真的要脱水了。
“沈浪,我想好了,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突然变得坚定起来,让他一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你要做什么?”
“沈哥哥,一会儿若是听到什么不好的声音,你就假装没听到,好吗?”她凝望着他,嘴角缓缓绽开一道清澈而明媚的笑容,“答应我,把耳朵堵上,好吗?”
说完,她便起身向着屋中那唯一的风口走去。
“你做什么?回来!飞飞——”身后传来沈浪的呼喊。
她不理会。
其实,她已经有了逃出去的方法。杨啸九说通风道上面的铁窗只有他一人能开启,这她是不相信的,明明前一日他只是朝上面喊了一句话,便有食盒被送了下来的,所以在地道口是一定还有人能够开启铁窗。
难点在于,怎么让那人在不惊动杨啸九的前提下,主动把铁窗打开。
馒头是她用身上已有的现成毒药换的,水是杨啸九原本给她的净水。从昨天夜晚到现在,她一直都在忙着制造这款秘药——登仙。
名字很好听,药性却是十分猛烈,幽灵宫中的药总是这样,越好听的名字往往却越危险。
其实,登仙并不是一味毒药,那就是一味十分霸道的春药罢了,是白静怕她勾引快活王不成功,所安排的保底手段。
很奇怪吧,白静那么恨快活王,可是却并没研究出能够置他于死地的新款毒药,反而是研究出了能让男人逃脱不得的新款春药。
她其实也不愿意去深究母亲对父亲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态的。
“中了登仙的男人,理智全无,脑子里便只剩下女人了。”
如今,她是这里唯一的女人。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哪怕只是自己命在旦夕,她也不愿意在心爱之人面前使出这种肮脏的手段的。
没办法,她真的很没用,从小到大,白静除了以色侍人,什么生存之法都没有教过她……
她只会这些。
原本,就是配不上他的……
地牢中暗无天日,可是她知此刻夜已渐深,因为雨花青再次密密匝匝地涌了上来。
再驱完毒后,眼前已是重重黑影,倚靠着桌面缓了片刻,她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将登仙尽数抹在了手指上,然后循着通道口的铁链提气向上,再次来到了铁窗的跟前。
“送药来了?”道口守卫的匪兵嬉笑着蹲下身,“你这速度不行啊,不然你求求哥哥,哥哥给你挑个大点的馒头?”
另一个匪兵也跟着笑道,“别听他的,抠门一个,我这上顿还吃剩半个猪腿,啃得虽稀零碎了点,但剩的可都是好肉啊,你说两句好话,我都给你。”
“哈哈哈哈……”满屋子匪兵皆哄笑了起来。
她将脚插进铁链之间的缝隙,勉强提气维持住身形,从铁窗的间隔将双手伸向外,登仙的浓烈麝香混杂着一丝腕间雨花青的青草香气,在洞口处迅速蔓延。
挨近她的那个匪兵最先中招,他的脸色逐渐涨红,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不管不顾地便向外拖拽。
他用力过猛,竟将她的手生生拽脱了。
“啊——”
白飞飞疼得大叫起来,一瞬间从掌上爆出全部的真气,将那匪兵击飞了出去,她本人也随即脱力,再也攀不住铁链,整个人顺着通道直跌了下去。
没关系,他们已经中了香,很快就会打开这道铁窗。这是她跌下去前最后的想法。
伴随着“咔嚓”一声响,右腿传来巨痛,她跌到了通道的底部,摔断了腿,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眼前泛起阵阵黑雾、隐隐约约中却听到一声声呼唤由近及远,“飞飞……飞飞……”
这声音虚弱,急切,而又真挚。
是沈浪在笼中呼唤她。
她不能死,还有人在意她,她要活着。
头顶传来一道刺耳的铁门开合声,她抬头向上看去,铁窗果然被打开了,匪兵们一个接一个地挤着奔她而来。
铁窗开了,那道控制水位的机关就在她上面,就在离她几步之遥的高处,可她却一点多余的力气也调不出来了。
匪兵却自甬道拥挤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