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一切到底与沈尧有没有关系。
薛凌霄只是让自己盯紧沈尧。
他当时还不明白,不过是一个回国的质子,为何要浪费时间。
如今看来,他不简单。
他把怀中订单递给黑影人,“去,查查这个吴老板是个何人?”
“还有……原来的那处地方还能用么?”
黑影停顿了下,“能是能……只是,老爷那边?”
薛昭揉了揉额头,“下去办吧,不要让我父亲知道。”
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办法才能在一个月后还清那比银子了。
…………
秋末,天气转凉,天空灰蒙蒙的,寒风凛凛,来来往往的人都披上了厚厚的大衣。
沧州城门口。
“官爷行行好吧,让我们进去吧。”一位满头银发衣衫褴褛的老妇人苦苦的在城门口哀求。
守城的官爷却丝毫没有可怜她们,大声嚷嚷“去,一边去,饥民不能进城。”
老妇人身旁还站着一个小男孩,他衣服破败不堪,面黄肌瘦,拽着官兵的衣服祈求道“官爷,求求您了,我们已经好多天没有吃饭了。”
守城的官兵懒得跟他们废话,粗暴地将小男孩推倒。
就在小男孩快要摔倒的时候,有人抢先一步托住了他。
一身白衣似雪,似清风明月。
这是长宁第一次见到言若眼含怒意。
他将男孩拥入怀里,声音虽与平日一样温柔,却能从中听出一丝冰冷,“敢问官爷,为何饥民不能进城。”
官兵看言若气质翩翩,身后还跟着几位护卫,不敢招惹。
他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解释,“没有为什么,上面吩咐的,我们也是照做。”
长宁想上前去理论,言若却拽住了她。
这些官兵也只是听命行事。
他转身吩咐两名护卫先进城,购买些衣服和吃食。
又摘下身上的大氅披在了二人身上。
长宁也扶着老婆婆在城门外坐下,“老婆婆,你家在何处,我们送你回家吧。”
老妇人叹了口气,声音沙哑虚弱无力,“哎,我家在前面的村子里,家都没了,回去能干什么呢。”
她拿起衣袖抿了抿眼角,可衣袖却并未被打湿。
人生已过大半,她的泪早已经哭干了。
长宁眼神里心疼,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你的家呢?”
老妇人哽咽,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向远处,“原本……我和我孙子相依为命,种种地还能勉强糊口。
可连年的水患,田地都被冲垮了,我一把老骨头什么活也干不了,只能去讨饭。”
“村子里的其他人呢。”
“都搬走了,哎,年轻的还好,出去干点体力活什么的也能度日,像我们这一老一小,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官府不管吗?”
“官府?一粒粮食都没给过。”老婆婆越说越觉得委屈,她轻轻地抚摸着小男孩的头,
“我这老婆子饿死也就罢了,活这么多年也不亏,只是可怜了我的孙子。”
小男孩乖巧的抱住老妇人,一双眼睛里是不符合年龄的懂事。
想不到盛世之下,竟还有人为吃不到饭而发愁。
长宁不禁一阵难过。
她从出生起便是锦衣玉食,金银珠宝样样不缺。
这一趟出门原本也只是为了逃婚,却不曾想见到的全是人间疾苦。
与他们相比,嫁给不爱之人又算什么呢。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采买的护卫已经回来。
按照言若的吩咐装了整整一车。
年衣棉被,食物还有煤炭,起码够这个冬天的。
老妇人见状当即就要跪下。
言若连忙扶起她,又命护卫将二人送了回去。
待几人走后,长宁有些不解,“言兄,皇上不是分发了赈灾银吗,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灾民。”
言若眼光微转,划过一丝无奈,并未应声。
过了沧州又遇到了不少这样的灾民。
言若一路上倾尽全力。
长宁也学着言若的样子将自己的首饰赠与了不少。
两人盘缠竟也都所剩无几。
好在这一路上兜兜转转,终于进了冀州。
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长宁既开心又难过。
开心终于要见到沈尧,却难过与言若即将分离。
她进城后便放慢了脚步,一点点挪蹭着。
偷偷看向身旁的言若,日光下,他周身仿佛渡了曾柔和的光。
可长宁此刻内心却无比纠结,她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言若。
她只说了她来冀州是来探亲的。
可若有朝一日,言若知道了她是安国的公主,他会不会生气。
还未等长宁找到机会坦白。
言若便似是看出了长宁所想。
他停下脚步,面色平静,看向长宁的目光尽是温柔,
“何兄不必伤怀,山水总相逢,你我……总有重逢的一日。”
长宁低下头,咬着嘴唇踢动着脚下的尘土,隐隐含住眼里的泪,不说话。
真的还能重逢吗。
忽地她又似是想起什么,在身上搜寻了半响,已然无物。
只摸到腰间的一枚玉佩,这枚玉佩是她及笄礼时皇兄送她的。
她犹豫了片刻,拆了下来。
双手作托,高举至顶。
“何宁受君之恩,愿负君一诺,他日若言兄有需要小弟的一日,可凭此玉佩,去荣王府找我。”
言若见她行此大礼也是有一些意外。
他退后一步,淡淡推辞,“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却是一点不惊讶她与荣王的关系。
长宁将玉佩胡乱塞到言若手里,生怕他拒绝,一口气跑出去几步,又恋恋不舍的回头,大喊道,“言兄,我们……有缘再见。”
言若看着手中的玉佩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