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仪刚好过来要给沈尧换药,听到了他们的话。
阿招本就看她不顺眼,自是不信,不服气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瀑布以前没有?”
“我也是猜的,更何况你看。”
林妙仪玉手一指,“瀑布后的石头和旁边的颜色区别并不大,若真是天然形成的,那石头经过多年的冲洗,纹理和颜色自然会与周围的石头大不相同。”林妙仪耐心地给阿招解释。
可事实是她清楚的记得早几年来这里时并未有这个瀑布。
好在几人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连阿招都呆呆的点点头。
吴影也觉得这个说法比较合理,“或许是连年水患,后形成的吧。”
沈尧则淡淡地看着无比娴熟地给他换药的林妙仪,讽刺道,“林小姐儋州养病多年,居然还能如此见多识广。”
林妙仪知道他又试探自己了,翻了个白眼,好脾气地说,“荣王殿下请放心,你的秘密我不感兴趣,明早我们便走,以后天高路远,再不相见。”
沈尧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夜已深,月出星隐,所有的人都已经睡熟,瑶池里响起一阵阵均匀的呼吸声。
林妙仪也闭上眼小憩。
沈尧三人却悄悄站在瀑布前。
阿招打前锋,他从侧面轻点几下便落在了瀑布后,半晌,露出个脑袋挥挥手小声说道“王爷!瀑布后面果然有一条小路!”
林妙仪假装没听到翻了个身继续睡。
沈尧则回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也飞身进入瀑布中。
半夜,林妙仪睡的迷迷糊糊有点凉意想扯过身后的大氅盖上,一伸手却摸到了一片柔软。
她起身一看,一件黑色的裘皮大衣静静地躺在了她的身边。
她毫不客气的盖在了脚上。
…………
瀑布后面的山洞里有一条小路,洞内阴冷黑暗,几人点着火把沿着洞口一直走,便看见一片桃花林。
一大片桃花树静静地站在那里,好似已伫立千年,看星移斗转,看日月变迁,恒古不变。
桃花林后面便是一处村落,这里月光朗朗,星星都似是比外面亮了许多。
本就是晚上,再加上寨子里因从未有外人进入,所以村民们毫无防备。
远远的能看见村子里中间位置有一团篝火,一群男女老少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三人走了过去。
村民们第一次看见外人,都惊慌失措地抱成一团。
孩子们也都害怕地跑回了父母身边,所有人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这里的人穿的都是粗布麻衣,头上围着一圈头巾。
阿招本想拽个人问问,被沈尧一把拉住。
沈尧缓缓扫了一圈,对着一张张淳朴的脸,缓缓用他清冽的声音说道,“我们没有恶意,只想来找一个人。”
他顿了顿,
“她叫静和,二十多年前从这里逃了出去。”沈尧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没有敌意。
村民们一顿交头接耳,他们祖祖辈辈在村里,而沈尧一身玄色华衣,俊美高贵,气质非凡,他们自然也知道他并非普通人。
有几个好事儿的小孩子已经跑到村子里去喊人了。
有个年轻一点的小伙子从人群中站出来大声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
“王爷,他们的语言跟我们不通啊。”阿招在旁边小声说道。
几人正为难,远处,在几个小孩子的搀扶下缓缓走来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伯。
他一双形容枯木地眼睛死死盯着沈尧,许久,才用特别生硬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是来找静和的?”
沈尧目光如凛,“正是。”
“她死了!”
老伯的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悲伤。
一旁的阿招瞪大了眼睛,“死了?”
转身看向沈尧,可沈尧的脸笼罩在阴影下看不出情绪。
老伯继续冷漠的说着,“死了三年了!”
三年……
沈尧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暗了下去。
他感觉自己的心仿佛有什么东西裂开,眼眸瞬间凝结了一层寒霜。
身体上的疼痛并没有心理上的让他痛苦。
他大口的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
终究。
还是晚了一步。
老伯感觉出了沈尧的异样,他打发了其他村民,对三人说道,“你们随我来吧。”
他们随老伯走进一间草屋,屋里充斥着一股腐朽破败的味道,昏暗的月光下,屋子里的陈设一览无余,一张床和一副桌椅板凳。
老伯从一个破旧的柜子里拿出一盏已经风干了的油灯,颤巍巍的掏出怀里的火折子,用力地吹了几次都没有吹着。
沈尧接过火折,轻轻吹了下,点亮了那盏灯。
火苗吱拉一声,接触到油的瞬间像是一条火龙窜了起来,摇摇摆摆的微弱灯光下,老伯开口了。
老伯是这个村子里的族长。
也是静和的父亲。
苗家村避世多年,不与外界联系,内部通婚,一代又一代,村子里男耕女织,幸福也简单。
村里世代流传着外面的传说,传说里想要出村便要经过一片大山,而大山里皆是洪水猛兽,想要出去根本不可能。
可总有人忍不住。
于是苗家村加了一条祖训,离开村子的人,村子再也不允许接纳他们。
从此生死不念,再无联系。
作为族长,他一直秉承祖训,世代守护着族人,却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却不甘寂寞,她带着柳衣一起从村子逃了出去。
于是,在她们抛弃村子的同时,村子也同样抛弃了她们。
老伯也早已当自己没有了这个女儿。
可是过了几年,静和又偷偷回来了。
她找到老伯,说自己被负心汉所骗,已有身孕,无处可去。
老伯心疼自己的女儿,再次相信了她。
可她住了半个月后,又跑了。
这次逃走还偷走了苗家村里最重要的东西。
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