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为什么?
沈尧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因为林妙仪落水,根本就与他毫无干系。
“那万一……万一有朝一日她想起来怎么办。”
沈尧略一迟疑,
“那就等到那一日再说。”
等到林妙仪睁开眼睛,才发觉天已经亮了。
她竟不知自己何时睡了过去,抬头看向床上,王宛如还在睡着。
她蹑手蹑脚地关上门,打算去做点粥。
蓦地想起了昨晚放在火上的那一锅干粮。
糟了!
她走到楼下,发现沈尧二人已不见。
地上烧干的柴火里,却有一锅做好的干粮。
打开盖子,锅底竟一点未糊,而且还尚有余温。
刚睡醒的兰絮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凑了过来,“小姐,昨晚那个人就是荣王殿下吗?”
昨夜雨大,除了兰絮其他人并未听到林妙仪他们二人的谈话。
林妙仪做了个手势,“嘘。”
王宛如本就不喜欢沈尧,既已事了,还提他做什么。
休养一番后,几人也觉得通体舒畅,神清气爽。
又吃了些东西。正好王宛如也醒了。
她打量四周,“这是哪?”
“母亲,你晕倒了,刚好这附近找着个废弃的驿站。”
“我……怎么晕倒了。”
“大夫说你是急火攻心。”
王宛如点点头。隐约记得昨夜好像下了很大的雨,这条路上人烟稀少又偏僻寂静,想必林妙仪她们找到这里也是废了好大的劲。
王宛如握着林妙仪的手,“我现在感觉好多了,楚楚,我们还是早点出发吧。”
“但是母亲要答应我,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万不可再忍着。”
王宛如听着林妙仪的话,喝了些粥,有了几分精神。
一行人又重新出发了。
……
夜色朦胧,新月如钩。
空气里充斥着一股浓郁暧昧的脂粉气,与龙涎香,檀香交织在一起,欲望与奢华也在这里并存。
琉璃灯笼高高挂起,照在金光闪闪的牌匾上,发出诱人的光芒。
醉仙楼。
四周皆是喝醉了酒的文人墨客与身着暴漏身姿窈窕的妙龄女子。
唯有主仆二人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有几分格格不入。
阿招被脂粉味呛的直打喷嚏,皱着眉头大骂,“他妈老色鬼!平时爱逛窑子也就算了,说正事还找这么个地方!”
说话间,一位身着紫衣轻纱的年轻女子手拿蒲扇半遮面,露出一只魅惑迷人的眼,她经过沈尧身边时,想要靠近,却冷不丁被旁边一个黑着脸的魁梧男子推走,还扯着嗓门嚷道,“起开,起开,我家公子不喜欢女人。”
沈尧抽动了下嘴角。
紫衣女子抬眸又看了一眼沈尧,猜到应是哪家有权有势的富贵公子,也不敢再上前,只是可惜了这样的一俊脸,轻一甩袖,转头就奔向一位客人。
这里客满芳华,络绎不绝,根本没时间因为被拒绝而生气难过。
而醉仙楼里正吆喝着的郑妈妈早就盯上了门口站着的两个人。
哪怕她已经阅人无数,还是被沈尧的长相惊艳到了。
黑色锦袍,气宇不凡,三分凌厉五分俊美,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就连旁边跟着的穿着灰色长衫的护卫那也算得上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的。
郑妈妈双手放胸下往上抬了抬,又捋了捋头发上的碧海珍珠钗,扭动着腰肢迎了上去。
“二位爷儿~”声音尖锐刺耳。
阿招一扭头,就看见个穿红带绿,浓妆艳抹化的如同棺材铺里纸人一样的中年妇女,顿时吓的一个激灵。
鸡皮疙瘩也掉了一地。
郑妈妈却浑然不知,还以为自己风韵犹存。
她上下挥动着手里的帕子,捏着嗓子说道,“一看二位爷儿就不是本地人吧,这可是全扬州最大的妓院,我们这里的姑娘呦~”
“找人。”
沈尧打断了她。
“哎呀,这是有相好的啊,叫什么名字,我去——”
“暮云阁。”
郑妈妈撇撇嘴。
谁不知这暮云阁住了个老酒鬼,一连几日都不走,貌美如花的姑娘送去了几个,他看都不看,只点酒,把店里的杜康都喝了个大半,好在他给的银子够多。
原来这二人是来找他的。她向身后比了个手势。
一个龟奴模样的人凑过来。
郑妈妈一甩帕子,“带他们去暮云阁。”
等沈尧他们上楼后,她盯着沈尧的背影,心想,哼,要是我年轻个二十岁~,你还能逃得了老娘的手掌心。
暮云阁内此刻正坐着一位中年男子,大概有四十左右岁,不修边幅,唇边一层胡茬,褐色粗布长衣,头发松散随意的盘在头顶。
他左手布满老茧,右侧的腰上佩了一把长剑,左侧则挂着一个破旧的酒壶。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用这个酒壶喝酒。
而是伸出左手举起酒坛,将空碗倒满,然后两口喝干,用袖子抹了把嘴。
寻常人来这醉仙楼,看姑娘是主,喝酒是辅,所以酒都只用玉壶装满,旁边再摆几个精致小杯,喝的是个风雅二字。
偏他只喜欢用坛子,倒也不是多讨厌玉壶,只是那一小壶两口就没,不如大口酒来的尽兴。
听到脚步声,他左手搭在剑上。
直到门被推开,昏黄的灯光下,门外站着的人嘴唇微抿,顾盼生辉,如水中冷月般皎洁。
只听他低声开口,
“人呢?”